暴雨前夕

    李墨山不在寒舍。司南泊走进开满蔷薇的院子，没有闻到李墨山的阳气，倒是闻到了璃涵的气味。

    说到璃涵，司南泊有些生气，要不是璃涵，闻面也不会当众说自己怀孕的事来阻止他。这下倒好，老二肯定明白了。

    屋子黑漆漆的，璃涵应该睡着了。司南泊准备离开时，屋门突然被打开了。璃涵光着脚丫走出来，空空如也的手做出端着什么的模样，接着在花园里挨个儿浇花。

    司南泊以为璃涵在梦游，但是仔细看，璃涵的后颈有血画的符咒。司南泊碰了碰璃涵，小灵人便软倒在他怀里。接着一缕黑气从司南泊身体钻进了璃涵，璃涵登时面色发白身上的符咒光芒大绽将黑气驱散。司南泊感觉到了痛，他的双手被符咒侵蚀到露出了白骨。

    “……”怎么回事，为何他的鬼气会不受控制钻进璃涵的身子？很明显，李墨山料到了璃涵可能被杂鬼游魂入侵的情况，特意为他画满符咒保身。

    突地，璃涵嗖的从他手里飞了出去，司南泊看得很清楚，璃涵腰上拴着一根细绳，他追上去，追出了司南家。璃涵像一只小风筝飞到了一幢酒楼，跌到了窗轩边男人的怀里。

    “啧，单向契约不是那么用的。”对面的斗笠男人呵呵一笑，举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墨山，这么久不见，你这口味越发变态了。这孩子，还没有十岁吧。”

    李墨山抱着璃涵，淡淡地说：“碍你何事。段子政，我最后说一遍，把它还给我。”

    “啧，那东西在汤老板手里，我可动不了。”男人咧开唇角邪气一笑，“哟，大侄子来了。你可小心点，没准儿也被当成内奸被他言行逼供呢呵呵。”

    “你们几个做的事，我不想再提。”李墨山道，“但是，我罩的人，伤了是什么后果，你也清楚。”李墨山说罢，便抱着璃涵离开了，段子政笑了笑，将桌子上的长盒子朝李墨山丢去：“喂，老大哥送你的，收下吧，算是哥哥们一点心意。”

    李墨山将璃涵扛在肩上，背过手抓住盒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是这么倔，啧啧。”男人将脚搭在窗台，吃着花生优哉游哉瞧着对面屋檐茕茕孑立的高壮男人，“啧，这小子，长这么大了。一身鬼气，不好对付啊～”说着便勾起一坛酒，朝司南泊掷过去，远处的司南泊接住，两人遥遥相望举坛示意，段子政豪饮而下，接着消失不见。

    司南泊也饮下半坛，酒水浇湿了心口。酒罐啪地砸在李墨山脚边，引得李墨山一个蹙眉。

    “礼仪课你需要再学学了。”李墨山瞧着司南泊，严厉的眼神一如当初，好像眼前站着的还是那个臭屁胡闹的黄毛小子。

    “你不够意思。”司南泊说。

    “你不应该跟来才对。”李墨山准备绕过去，司南泊却抓住他的手臂，“夫子，他们在利用你。”

    一声‘夫子’勾起了李墨山遥远的回忆，那是他最怀念难忘的日子。李墨山扭过头，严肃中带着无奈：“司南泊，我不需要你提醒。倒是你，忘记了我的规定。”

    “酒吗。”司南泊轻轻一笑，凑近李墨山，有些顽皮地低喃，“我喝了。就像当初，你不许我和闻面淫乱，我操了。你们不许我爱他，我爱了。不许灵师娶灵人，我娶了……”司南泊醉醺醺的将下巴抵在李墨山宽阔的肩头，犹如青涩的少年埋怨，“李墨山，你告诉我……那为什么你能爱灵人，老二爱花蝶也没人拦他，为什么我爱闻面，你们都说不行……大家都在破坏规矩，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不是你抱怨的对象。”李墨山说是这么说，但并没有推开司南泊，反而忍耐着对方的重量。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就是要告诉你。”司南泊任性地在他耳边低喃，“其实你想和他们一起杀我，我也不怕，我也不会带着司南府陪葬。我死后，唯一放不下的面儿，他今天告诉我，他怀孕了。”

    李墨山眼神更加幽冷。

    “你的阳气突然减弱了。”司南泊道，“因为内心的黑暗，会吸干人的热度。李墨山，我就问你，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你想听什么答案。”李墨山面不改色地应。

    “肏闻面的是谁。”司南泊眼神阴狠。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李墨山蹙眉，“起开，你很重。”

    “他对闻面说了什么，让闻面相信他。”司南泊继续问。

    “他不需要说什么。”李墨山无奈的摇头，“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最喜欢玩弄的是什么？”

    “感情。”司南泊站直身子，月色之下，背光而立的他显得格外阴沉骇人，他淡而冷地说，“啊……是了，闻面根本不需要精致的骗局，司南夜给他一个拥抱，他就上钩了。不过……”司南泊还想说什么，目光扫到了一侧的璃涵，他明白，李墨山是被司南夜用这个小灵人威胁了。

    “你向面儿道歉了么。”司南泊冷冰冰地问。

    李墨山怔了怔，他的自尊心当然不会允许他回答这个问题，并且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是那一瞬间，他就是脱口而出了：“嗯。”

    司南泊笑了，笑意凄然又压抑，凄凉的笑回荡小巷，他捂住脸，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面儿，一定原谅你了吧。他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