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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

    只不过没有等到告知赵又欢的那一天,就被她有所发觉。

    —

    祁严去了皇城,祁律也不在家。她记得自己有件衣服被她塞进了衣柜里却怎么也找不出来。按理来说这些东西都是有专人负责,只不过对上那些面无表情犹如行尸走肉的仆人,她怎么也开不出口。

    她一个人坐在毛毯上拉开衣柜一点一点地翻腾起来。这段时间大概是太过嗜睡的原因,她的记忆力也有所下降,明明被她放在衣柜里的内搭现在却怎么都找不出来。

    赵又欢站起身来把上面一层的衣柜拉开,从里面掉出来一个不明物体刚好落在她的脚上。她低头能够看到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很轻,落在她脚上时并不是很痛。她弯腰把它捡起来,看到包装外壳上面的文字,才发现是她之前用过的卫生巾。

    之前来月经时买了一堆,没用完被她随手扔进了衣柜里,这么碰巧的又刚好掉在她脚上。

    赵又欢坐在毛毯上,打量着手里的卫生巾,温暖煦阳透过落地窗映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和纤细的身子,她静静的注视着手里的卫生巾,才突然发觉自己大概……许久没来月经了。

    她本来就跟其他女孩不一样,对经期这种事情后知后觉,也不会多想到自己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不来。长期的男人生活给她造成了虚幻的假象,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还有经期这回事。

    有多久没来了……似乎将近三个月她都没有来过这种玩意儿。

    慢慢地,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想法从她的尾骨顺着她的脊梁慢慢爬到她的大脑,后背上冒着许多细细密密的冷汗,温暖如春的五月,她手脚冰冷,似乎在禁锢在这一寸之地无法动弹。

    赵又欢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大脑有瞬秒的眩晕几乎站不直身子,跌跌撞撞的小跑到试衣间镜前看见自己的苍白的脸。那面镜子很大,很干净,能够照足她全身上下。她的双手在颤抖,捏住了自己的宽松的衣服然后慢慢的,贴紧了自己的肚子,有明显突起的一块,似乎与这副瘦骨嶙峋的身材格格不入。

    为什么她的病情这么久都没有治好,为什么别墅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她莫名其妙的长胖……这一切似乎都有了理由。

    她不敢猜测不敢想象也无法承认自己……大概是怀孕了。

    这样的念头猛地如地雷一般将她炸裂成碎片,就连牙齿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找到医生给她治疗肠胃的药品,拿起手机去搜同款的药物,却发现与自己药瓶里的药片长得完全不一样。

    ……所以这么久以来,她服下的根本不是治疗肠胃的药物。

    赵又欢大概已经清楚自己怀孕了,再过不久,她的肚子就会一天天的大起来就像孩童时期发现的母蟑螂一样挺着大肚子。

    恶心,厌恶,仇恨,一想到有个小畜生会在肚子里长大她就觉得恶心。

    孩子的到来是父母最大的期盼,但是赵又欢下意识的只感到恶心。那种恶心透过骨子里导致她的胃里又忍不住泛起酸水干呕起来,她跌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身子呕吐着。

    一个人类被迫和畜生性交已经是够恶心的事情,没想到更恶心的就是怀了畜生的崽子。

    她要把肚子里的小畜生弄死,她发誓。

    卧室的门被人打开,她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迅速将自己的手机连同药瓶一同丢进旁边的衣柜里。祁律从外面回来直奔卧室里找她,床上没人,试衣间的门开着。他走过去,立在试衣间正好看在她瘫坐在地上干呕:“又吐了吗?”

    “嗯。”她擦了擦嘴角,被祁律从地上搀扶着站起来,沉着脸,有些吓人。

    “怎么了。”

    她抬头看着祁律:“我能出一趟门吗?”

    他愣了一下,又笑开来:“你身体不好,最好还是不要出门。”

    赵又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要穿透他眼睛:“肠胃不好,跟不能出门有什么关系?”

    祁律没料到她这样反驳,却还是编着一些谎话哄着她:“你身体差,走动两步就精疲力尽了。过两天医生就来复诊了,要多注意些身体。”

    他往外面走,下楼处理一些事情,哄着赵又欢躺在床上休息。走到门口时被赵又欢叫住:“祁律。”

    她笑了一下,很难得,这么久以来祁律都没见她笑过,借着窗外透来的霞光,有些恍神。

    “怎么了?”

    “我不想躺了。”她掀开身上的被褥从床上起来走到他身边去:“我跟你一起下去。”

    他们一同出去,走到楼梯口的位置赵又欢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还是回去躺着吧,不想走动。”

    祁律有些哭笑不得,也没多做怀疑。毕竟女人在怀孕期间经常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举动和想法,他顿了一下:“那你回去躺着吧,等会吃饭了我叫你。”

    “嗯。”

    赵又欢扶着楼梯扶手,俯瞰整个客厅,脚下的楼梯其实并不陡峭,楼梯宽敞,上下之间间隔不大。可以看出设计师当初有考虑过跌落的可能性,主人家为了加一层安全保障还在上面特意铺了防滑的地毯。

    还没有人在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过。

    她伸出半只脚凌空,眼睛满是阴暗,死死的盯着楼梯。从这里不小心摔下去,在楼梯上人的身子翻滚着,骨头磕着坚硬无比的梯面,大概能摔个半残。

    她想试试。

    失去3000

    人想要做一件事情,往往不需要多加考虑后果,只需要一丝决绝和果断就能够成就大事。

    摔下去一定很痛,楼梯有拐弯处,这样摔下去也许肚子里的小畜生没有流掉之前她可能会落下半个残疾卧在床上。但赵又欢实在是太恶心了,恶心肚子里的那块肉,恶心它的存在。

    她抬眸看到客厅另一旁祁律和仆人说话的身影,脚下是悬空的楼梯,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突起的那块肉,有一种想把它从肚子里抓出来杀掉的冲动。心脏紧张跳动在嗓子眼快速的收缩着血液,她能感觉到自己呼吸的急促,紧紧的握住楼梯的扶手,闭上眼,心一横,纵容脚下滑落从楼梯上滚下去。

    远处传来一阵巨响,祁律回过头,瞳孔一缩几近心神俱裂,他看到她从楼梯上滚动着,瘦弱的身子就像一只蝴蝶一样轻飘飘的堕落。

    他飞一般的跑过去抱住她的身体,眼睛赤红,疯狂的朝着周围的仆人怒吼着:“去叫医生来!快去叫医生!”

    “阿欢……”祁律红着眼圈,她在他的怀里就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露出的胳膊和小腿上是被摔伤的瘀血和伤口,他不敢多有触碰,担心她疼,将她环在怀抱里哽咽着声音:“你别吓我……”

    摔下去是什么感觉?

    疼,难以言喻的疼,全身上下的骨头似乎一根根的,都被人拆散。

    刚开始有些害怕,但真的做出来的时候,她心里的想法却是这个野种估计得死了。

    赵又欢的肚子开始绞痛起来,紧接着就阵痛,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血色全无,唇瓣发白,浑身颤抖着,最后的一点意识揪住祁律的衣角呢喃着:“疼……”

    “哪……哪疼……”他不敢多有动作,眼睛快速扫过她全身上下的位置,捕捉到衣服上的一点小小的血迹。他的眼睛紧紧的锁着那个硬币大小的血迹,慢慢的开始有所扩大,刺眼的红色灼热的烫到他的眼睛。

    “流血了……流血……”

    祁律顿时征住,压住心底的慌乱将她打横着抱起来朝着卧室里走去,医生就住在附近很快就赶了过来,与此同时在皇城里处理事情的祁严也迅速的赶回了家里。

    他阴沉着脸,身上还带着外出的一股寒风同祁律站在卧室门外沉声道:“怎么会从楼梯上滚下来?”

    “是我、我的错……”祁律红着眼圈,声音嘶哑:“她出来走走,又想回去休息。我、我太大意了……忙着处理事情,没把她送回卧室里,将她一个人丢在楼梯口的位置……”

    卧室外的人在焦急等待,卧室里的医生倾尽全力在挽救着。

    她的身体一直以来就不好,特别是沾上毒品之后更是虚弱的厉害。即使已经知道结局,但听到医生说孩子保不住的时候,祁律还是忍不住哭出声。

    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他自认比任何人都要期待。从一开始他就满怀期待着等待它的成长,若干个夜晚,他曾偷偷摸摸害怕赵又欢知道隔着衣服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

    明明已经快三个月了,三个月之后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他呜呜咽咽的哭着,站在一旁的医生垂着头不敢出声。祁严哽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着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辛苦你了。”

    这句话不止是对医生说的。

    母亲身体本来就差,天天都要服用各种保胎的药品,孕吐反应太严重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这孩子了。

    王医生将头低的死死的,其实他一早就说过这孩子最好还是流掉,吸毒的人生下的孩子天生就是受罪的,只不过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最好是把身体调养好,把毒戒了……以后还是可以怀孕的……”医生顿了一下:“现在赵小姐在输液,您可以进去看看。”

    “过会儿吧。”祁严低声道,从卧室门口径直走向楼梯处的位置。他似乎在揣测当时赵又欢所站的位置,大手扶着楼梯扶手,冷眸俯瞰整整个客厅。

    当时他聘请的室内设计师在楼梯上特别设计了这种宽敞的梯型不易摔倒,脚下的黑色皮鞋鞋底踩着防滑的地毯若有若无的摩擦着。

    他一言不发,站在楼梯处的位置许久没有动弹。许久之后,祁严从楼梯处转身抬脚去了卧室里,祁律同他一起进去。仆人已经清理过,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那股血腥味,下午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赵又欢静静地躺在床上,额头上是大片大片的青瘀。祁严抿唇,黑眸扫过她苍白的脸色。

    祁律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沉默不语,整个卧室里安静一片。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赵又欢慢慢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全身上下都在疼,眼前的药液吊瓶高高到悬挂在上,天花板上的灯光有些额外的刺眼。

    祁律立马有所感应到她的清醒,欣喜的看着她:“还疼吗?”

    她眨了眨眼睛,刚好看到坐在床沿旁的祁严,他似乎有些疲倦,也静静地向她看过来。

    许久后,他突然开口道:“你是故意的。”

    他的语气缓慢而沉重:“你知道你怀孕了。”

    “嗯。”赵又欢也没有隐瞒,事情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故意摔下去的。”

    祁律一下子愣住,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祁严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脸上决绝而狠戾,比他来的要狠得多。

    他强硬的手段可以逼任何女人折服在他脚下矫揉献媚,但唯独压断不了赵又欢的脊梁骨。她在以自己的手段,一点一点地报复他。

    尔后祁严突然笑出声:“你还真是狠,虎毒都不食子。”

    “那前提也要是个人。”赵又欢拉动着嘴角微笑稍微有所动作就开始泛疼:“小畜生也配活着?”

    她看到他嘴角的上扬的弧度渐渐消失,阴沉着脸:“你说谁是畜生?”

    “祁严,你就是个畜生。”她龇牙咧嘴的笑起来:“你孩子也是个畜生。”

    “它活该。”

    “它这种野种也配活在人世上?”

    祁严的大手慢慢紧握成拳,青筋暴起,阴鸷的黑眸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赵又欢……!”

    “还想瞒着我,就连老天也见不得小畜生!活该它早死!”

    祁律红着眼圈,嗫嚅着唇瓣:“它不是畜生……”

    他包含怒火的黑眸对上赵又欢嘲讽的眼神,有种想冲上去把她撕裂的冲动。手指关节咔嚓咔嚓的响,她却没有一丝无畏等待着男人的拳头或巴掌挥到自己的脸上。

    反正她连楼梯都敢摔,还怕这一点吗?

    出乎意料,祁严什么都没做,猛地站起来,一言不发的朝着门外走去。

    赵又欢躺在床上,咄咄逼人的样子慢慢的缓了下来。外面又是一个圆月的夜晚,她侧过头往外看,真是亮的刺眼。

    —

    凌晨两点钟,祁律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动静。他走到楼梯处,能够看到客厅壁炉里不知什么时候烧死了火,祁严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莫名的荒芜寂寥。

    他沉默着走到祁严的身边去,才发现他正在往壁炉里丢一些木头。都是有形状的木头,其中一个还是他熟悉的小木马。这时候祁律才意识到祁严可能不止做了一个小玩具……全部都被堆在了壁炉旁。

    他捡起那只小木马,想到他期待的那个小孩子,眼睛一下子酸涩:“哥……”

    “嗯。”祁严将旁边所有的玩具丢进了壁炉里,火势得以旺盛,火红火红的,他看了眼祁律手中的东西,低声道:“烧了吧。”

    他从祁律的手里夺过那只小木马,大概是他做的玩具里面最精致的一个了,常常被他把玩着,外表光滑没有木刺,壁炉里的火还在燃烧着,他一把丢进了火堆里燃烧起来。

    红色的火焰炙热且明亮,照亮黑夜中的周围的一切事物,祁律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这团火红的火堆所吸引,眼中除了这样明艳的颜色再无其他。

    他转过头才看到身旁的祁严也在静静地盯着这团火焰,不知什么时候眼圈也红了起来。

    两更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