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屋 - 历史小说 - 风月不相通在线阅读 - 第129章

第129章

    “假死丸的时效大概是十二个时辰,过不了多久他就能醒,别担心。”殷庆炎安抚道,“正好他现在这个状态感受不到疼痛,方便神医给他摘眼睛。”

    夏禾:“……”

    “夏副官,怎么不说话?不会是高兴坏了吧?”

    夏禾突然笑起来,但刘照君感觉对方是被气笑的。

    “主子。”夏禾笑盈盈地走向殷庆炎所在的床,十分礼貌地问道,“我能跟您赤手空拳地切磋一番吗?”

    殷庆炎往刘照君身后躲,恶心巴拉地说:“照君~他想打我~”

    刘照君抬手护住身后的殷庆炎,对夏禾说道:“他受伤了,不能乱动。我代他跟你切磋。”

    夏禾怒道:“跟你打,我还有赢面吗?!”

    他站在床边,又怒又不知道该怎么宣泄似的深呼吸了好一会儿,用衣摆擦掉手上那些属于奇寒练的血,抬手抹了把眼。

    “背着他跑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夏禾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还以为他就那么死在我背上了,吓死我了……”

    夏禾一路狂奔而来,身上被泥浆雨水和血水沾污的不成样子,报告完事情后就下去清洁自己了。

    待夏禾走后,房门关上,殷庆炎干脆就靠在刘照君背后,将下巴搭在刘照君的肩窝。

    他道:“夏禾跟每一个近卫的关系都好。他先前听到段意馨的死讯时,把手里的陶土茶碗给握碎了都没意识到;失踪不见的万俟连清,他也一直在找。”

    刘照君总结道:“他重情义。”

    “对。”殷庆炎轻笑道,“夏禾的母亲夏停凤大妇是天行书院的大掌事,很会教导学生。她不用单纯的规矩来束缚学生,而是引导学生能够出于敬畏之心去遵守规矩,凡她手底下出来的学生,品性方面都是不错的。”

    末了,殷庆炎又开玩笑似的,很有自知之明地补了一句:“我和夏禾除外,我俩学到半路逃学练武去了,品德有缺。”

    刘照君:“……”

    过了一会儿,殷庆炎又轻声说道:“我在夏大妇手底下读过书,受过她的教导,当年夏禾即使不来西昌王府门前求我,我也会救她。”

    刘照君:?这是什么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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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庆炎和夏禾小时候算不上朋友,撑死是有点逃课之谊、门口罚站之谊、罚抄作业之谊、上课偷吃东西同时被夏停凤逮到之谊、同一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迟到之谊……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真正相识,是他们统一了战线,都要救夏停凤,这个事之后讲,很快了。

    殷庆炎有时候会很庆幸刘照君看不见,砍杀时癫狂的表情、站在死人堆里如浴血修罗般的殷庆炎,刘照君都看不见。

    刘照君只知道,殷庆炎身上有血,可能受伤了。

    第63章 真话

    刘照君只是心中有疑惑,并未问出口来,殷庆炎也没在这个话题上有过多的展开,好像只是气氛到了,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俘回来的那些“天劫”人员都由玄鹤卫在审,隔壁房间中的奇寒练正在抢救……刘照君低声问殷庆炎:“为什么要骗玄鹤卫,说黑丸是自裁药?”

    “玄鹤卫为了保守秘密会选择自裁,这是忠心,应当给忠心的人留一条活路。”殷庆炎笑道,“如果有人贪生怕死,为了那百日的性命甘愿当叛徒,不吃那药,就真的一点儿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

    刘照君明白了,在不知道那黑丸是假死药的情况下,可以检验一个玄鹤卫是否忠心。

    假死可以逃离一些必死的境况,比如这次的奇寒练,因为吃药而被“天劫”的人当做真的死了,给扔了出来,才得以被正好蹲守在周围的夏禾给捡到,带回来救命。

    刘照君又问:“你没见过‘天劫’头子,怎么就能确定那颗脑袋真是对方的?”

    殷庆炎道:“玄鹤卫审了啊,就算‘天劫’的那些教徒不说真话,也可以通过一些语言漏洞或是微表情来判断那颗脑袋的主人在‘天劫’中的地位。更何况这是个邪/教组织,他们的大主教死了,魔怔了的信徒总得掉一两滴眼泪吧?”

    刘照君没想到这一茬,怔然道:“说的也是……”

    他上一世没少见新闻里播的那些被传销组织给洗脑了的人,一个个被救出来之后还对传销组织深信不疑,对着执法人员又是哭又是闹的,好像别人砸了他的饭碗一样。

    发展到封建迷信已经被大众排斥的时代,还会有一些被洗脑到半疯半癫的人,更何况如今这个发展还较为落后的古代世界?

    殷庆炎继续理所当然地说道:“而且奇寒寄在天劫里又是当身份重要的替死鬼,又是像奇寒练在消息中说的那样在奋力往上爬,怎么可能见不着天劫的老大?他点头说是,那多半就是了。”

    ……

    客栈中不断有人在走动,但都注意放轻了脚步,交谈声也压的极低。

    奇寒寄靠着木板墙壁,坐在奇寒练所在的那间房外,两条胳膊搭在膝头,埋首其上,那两只曾经用来提笔写诗的细手如今粗糙不堪,手掌心上全是厚茧,有几处指甲残破劈叉,指甲缝里窝着黑泥,脚上穿的两双草鞋也破破烂烂的,脚掌上还有因为长途跋涉而磨出来的血泡。

    他的头发潮湿地披散在背后,身上穿着一身破布似的灰衣,就那么坐在门口,不出声,也不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