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妻子
望月园里多了一条蓝裙子。 那一晚，姜玟桐换下了这条雾霾蓝的裙子。她向来都不爱穿这样温柔暧昧的颜色，所以这一定出自程跖之手。 萧樾每次在阳台望见这一抹氤氲的浅蓝，都有几分想要扔掉的冲动。然而，最终他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 和那条香槟色的睡裙一起，成为了卧室里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蓝裙子质地顺滑，摸上去冰冰凉凉，就像是她的柔柔的手，又像是她滑腻腻的大腿根。 萧樾不耽于情爱，却也不是圣人。不是圣人，便也时常需要慰藉。 这一晚，他将蓝裙子藏进了绒被。丝滑的触感包裹着他，让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23岁那一年。 那时，他跟姜玟桐才结婚不久。她恰逢流产，情绪变得极其不稳定，背地里以泪洗面，偏偏白日里还要强装作若无其事。而他 明明对她心存惦念，出口的却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夜里偷偷哭，姜玟桐，你就这么想为那个人渣生孩子？” 时至今日，他仍然记得她那时惊惧的眼神。但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再哭了。 睡前也不再从背后紧紧搂着他，而是缩到了远在咫尺的床那边。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萧樾开始不怎么回家了。 几个月后，在一次夜宴中，他碰到了岳谨。名流云集的宴会上，岳谨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衣冠楚楚地站在丁解语身旁，是谁 都想要来恭维一二的青年才俊。 他看不惯岳谨的嘴脸，但还顾及丁解语的面子不曾上前，没想到岳谨却趁丁解语不在时走近了他。 岳谨第一句话是:“谢谢你替我照顾桐桐。” 虽然在姜玟桐求他娶她的第二天就狠揍过岳谨，但这并不够。萧樾盯牢他，将手中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岳谨虚伪地一笑:“看样子，你应该还没跟她同过房吧？也是，尝过她的滋味，又哪里舍得日日宿在办公室呢？” 那一夜，萧樾没来得及揍人。丁解语袅袅婷婷地回到了岳谨的身旁，一个人文质彬彬，一个人花容月貌，不知羡煞多少来宾。 一路狂踩油门，萧樾回了家。 大概没有想到他会回家，姜玟桐正倚在吧台喝酒。她面前的红酒瓶空了大半，眼睛聚不了焦，看上去颓唐不堪，不再是白日里 冷静自持的模样。 混沌中看见他，姜玟桐哧哧一笑:“你回来得正好，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她穿着那条香槟色的睡裙，长发散落开来，露出了一条浅浅的乳沟。 随着她一晃，萧樾的心便是一荡。 这是他从未曾见过的风情旖旎。 “萧樾，我们结婚有半年了吗？既然你不喜欢我，也不愿意看见我，那我们就离婚。” 她说着，仰面便要饮尽杯中最后的汁液:“我们都放彼此一条生路吧。” “你休想！”萧樾扬手夺过她的酒杯，力气却过大了些。酒杯应声而碎，在地砖砸出一片晶莹的泪花。 他看向酒柜，收藏在那里的许许多多瓶酒都空了，于是他狠狠拉开了柜门。 对面的姜玟桐又一次露出了卑微的表情。 “哭不行，连喝酒也不行吗？” 可萧樾听不见她的哭，也听不见她的乞求，他将仅余的几瓶酒都塞进了塑料袋，然后出了门。 隔着窗和门，姜玟桐听见萧樾将一瓶又一瓶酒砸碎，她也能想象得到，紫红色的汁液将浸满她精心维护的花园，在那些娇花上 蔓延出蜿蜒的痕迹。 那些她精心粉饰的貌合神离，那些自欺欺人的委婉相就，全都毁了。 萧樾发泄完，刚走进家门，就看到姜玟桐抓过一张纸巾，手忙脚乱地擦着眼睛。 好像在说，你看，我没有哭。 “你哭啊。”萧樾声音变得残忍又慌张，“你倒是哭啊，你为什不哭，你怕什么。” 她的头微微垂了下来:“我也不知道。”说完，就要跳下高脚凳。 谁知萧樾两三步冲上前，将她抱下了高脚凳。他紧紧搂着她，将她的骨头捏得生疼，他一步一步朝着别墅的深处走去，那是卧 室的方向，是两个人彼此依靠又互相折磨的深渊。 她的大脑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茫然地回顾这嚣张腾挪的一路，她最后记起来的东西，却是那倾泻一地的玻璃渣。 神魂再次归位时，萧樾已经扯开了避孕套。 他的动作狠厉，表情却有些脆弱。 姜玟桐望着他:“不要。” “现在由不得你了，姜玟桐，这是你欠我的。” 她还在乞求:“你看清楚，我不是丁解语。” 萧樾没有回答，只轻哼了一声。他没有前戏，大概也不懂前戏，只制住了她的双手，让她哪里也逃不走，哪里也去不了。 姜玟桐第一次意识到，男人和女人的体力真的如此悬殊。 萧樾进来的时候，她痛得差点昏过去。小产后的月子坐得一塌糊涂，她的身体也是一塌糊涂。 他的冲撞犹如狂风暴雨，让她不由自主地蜷缩发抖。 而萧樾却以为她还在逃避。他逼她半坐起来，捏住她黯淡的脸:“好好看着，痛就忍住。” 这一场漫长的性事，姜玟桐全程都没有快感。哪里会有快感呢，每一次进出都像是用刀片在凌迟她的阴道。 她干涸而乏力，像一条濒死的鱼。 可他无休无止。 实在痛得狠了，她只有去看窗外那一轮月亮。她不敢哭，甚至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 射精的时候，萧樾终于慢了下来，他伏在她的耳边，似在喃喃低语。 “对不起，我做不到。” 憋了几个月的泪，终于开闸而出。姜玟桐抬手回抱住他，无声呜咽着，任眼泪将他胸膛沾湿。 这一年，萧樾反反复复梦到这一幕，梦到痛苦的她在他身下哭。梦中的他，看着自己搞砸一切，却又无能为力。他恨自己不能 让时光倒流，恨自己不能去骂醒23岁的自己。 察觉到蓝裙子上传来一阵湿意，他坐了起来。 窗帘被风吹开，又露出了那一轮圆月。年轻时不信同偕白首，直至今日，方才懂得爱意其实都在那些沉默无声的忍耐中。 那一晚之后，姜玟桐没有再哭，也不再喝酒，她像是忘了两个人的狼狈，像是把一切都忘了。 她配合他的粗暴，宽容他的冷淡，开始学着做一个:妻子。 ———— 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