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屋 - 耽美小说 - 小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严昱承走在前面,我落后他两步跟着,穿过简陋的长廊,严昱承推开两扇红色木门,悠长的吱呀两声。

    严昱承略侧身立在门边,面上没什么情绪,只是回头微微俯视着我,我就突然有点紧张和不自在。

    因为我突然想到了美国的画廊,那时的场景好像和现在差不多。

    我摇摇头,把不好的记忆甩出去,径直走了过去。

    423.3

    走进屋里,第一眼便看到了那架黑色三角钢琴,屋子的装修很简陋,四壁和天花板都是灰黑色水泥,摆着这么一架优雅的家伙着实格格不入,割裂到像是MV的拍摄现场。

    “怎么想到拉一架钢琴过来?”我走进这个方正的空间,在琴键上随意摁下两个音,清晰集中的音色在屋内回荡,好像从半空落下了两颗宝石珠子。

    “小卫想的。”严昱承望着钢琴,轻飘飘就把自己摘了出去。

    H市家里没有放钢琴的地方,工作又很忙,太久没弹琴了,我坐在钢琴边,一时不知道该弹什么,只信手摁了几个旋律。

    “我们文艺汇演弹的是什么来着?”我随意开口问道,问题刚刚脱口,答案其实就已经在心里想到了。

    “月光第三章 。”严昱承答道。

    我唔了一声,这个好,弹起来可以暖身。

    423.4

    真的是太久没弹了啊,我这些年一直有意无意避开这首曲子,所以现在弹起来磕磕绊绊,还错了好多音,大师之作被我弹成了这么个稀碎样,简直是折磨耳朵。

    每一段未弹完的旋律好像都没消失,化成了一段废稿飘在空中,渐渐整个屋子都被这些废稿塞满了。

    严昱承听不下去了,让我给他挪位,然而他自己也不能记得那么清楚,只比我好上那么一些罢了,到最后变成了我们一边弹一边回想乐谱。

    其实我和严昱承都不是什么热爱艺术的人,他是被他爸妈逼着学的,我是被他逼着学的,都没能长期坚持下来,能把月光第三章 弹下来全靠一股气撑着的短时记忆冲刺。

    严昱承非要和它较真,一遍一遍的来,最后终于捋清楚了,激情昂扬地弹了一遍,十指在琴键上飞快地跳动,海浪般的钢琴声在房间里翻涌咆哮,我的灵魂伴着每颗灰尘都随着这音乐声振动共鸣。

    严昱承漂亮地收了音,扬起下巴看了我一眼,钢琴余音犹在。

    看着他现在的神情,我突然就想起高中我们表演完这首曲子时全场寂静无声的样子:那时我还沉浸在紧张之中,手慢半拍开始发抖,严昱承侧过头来对我不屑地抬了一下眉,聚光灯落在他头顶,整个人都在发光,他整了整袖口迤迤然退场,留下我一个人面对剧场内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声。

    那时他才十几岁,远不如现在内敛,做了什么满意的事尾巴都要翘上天,我想到了他那嘚瑟的神情,禁不住笑道:“严昱承,你是真的喜欢装逼啊。”

    严昱承面上僵住,突然浮上两分不自在。

    我看到了他的表情,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手撑在钢琴上,弯腰头埋进臂弯里,笑得肩膀发颤,腹部酸痛,好像触电了一般,简直沁出了眼泪。

    我一边笑一边想,其实我也是啊。装逼太爽了,尤其是看到台下何洋和他几个狐朋狗友故意装作不屑的神情。

    那是我学生时代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刻。

    快乐到整个人都轻飘飘。

    423.5

    笑声渐息,我终于抬起头来。

    “笑够了?”严昱承脸很臭。

    我唔了一声,反手撑在钢琴上气喘吁吁地倚着,望向玻璃窗外的老树和瓦房。

    隔着钢筋做的防盗窗,我看到黯淡的天光,寂寥的村庄,我和严昱承坐在这个光秃秃的水泥房间里,除了一架钢琴没有旁的东西。

    我望着远方突然开口道:“严昱承。”

    “怎么?”他百无聊赖地开口。

    “你说,我们像不像两个狱友在坐牢?”我转头看向他颇正经地说。

    第86章 平静与波澜*2

    424

    因为我那个不合时宜的比喻句,严昱承恼羞成怒,他终于放弃了继续和我“疗养心理伤疤”的计划,中午就打道回府。

    小卫闻言喜气洋洋,收拾起来特别利索,颇有“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气势。

    早上天还是阴的,到了中午突然就转晴了,久别的太阳终于是露了面,雾气散得一干二净,万物经过几天雨水的滋润颜色变得更为鲜艳,空气泠泠的干净,像一块方正的嘎嘣脆的冰。

    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开车回家,走到停车的地方,看到有几个年轻村民正在不远处对着严昱承的车指指点点。

    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得,他们也不认得我。

    我坐上车,离开了这个村子。

    425

    往后两天严昱承便窝在了我家,美其名曰补偿,但他是少爷,生活技能不能说是一窍不通,只能说是确实不怎么样。

    太阳一出来我跟猫儿似的开始犯懒,整日赋闲在家,下午会坐在阳光下对着板子写写画画,严昱承也跟猫似的管不住自己的手,在我背后时不时地勾搭招惹。

    看到严昱承就坐在我边上,隔着窗帘落进来的是淡金色的冬日,水仙正在怒放,有一刹那,我几乎以为自己和他从未分开过,从小到大都这么一路粘着。

    “你画的兰花我都挂好了,信也裱了。”严昱承突然道。

    我一动不动,淡淡道:“哦,我还以为你要揣怀里日日欣赏呢。”

    “信印成了照片。”

    讲实话,我真的还不太习惯严昱承这么腻歪的样子,有点让人肉麻。我把我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以前一直跟我吵,后来还跑了,再见面又不停地呛我,”严昱承埋怨地咬了一口我的脖子道,“我当然不可能跟你好好讲话。”

    我被他搞得发痒,忍不住笑道:“现在知道我喜欢你,你就嘚瑟了?”

    严昱承顿了顿,“你要是早点说出来,我们也不可能浪费这么多时间。”

    我被他说得有些气恼,遂道:“说别人的时候先想想你自己。”

    426

    讲实话,我已经松动了,我这个人某种程度上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两个人整日腻歪在一起,好几次擦枪走火:这回严昱承很有自制力,全到我家卫生间里解决了;我也很有自制力,半夜偷偷解决了。

    松动归松动,但还没那么快冰释前嫌,上一秒表白下一秒就如胶似漆,那是拍小视频。

    严昱承最晚初七必须得回S市了,他是老板,底下那么多人等着他,不可能在我这儿继续躺着;而我的工作,听同事们的意思好像一直到正月十五才动工。

    所以严昱承快要离开了,看我的眼神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