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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 挺得笔直的脊梁,重重靠于门后。 他颓然地垂头,以手掩面。 那温柔如春日暖阳、可化秋季初霜的双眸,深暗如墨。 长睫垂下,仿佛寒鸦的羽翅颤动,掩不住他目光中的痛苦。 他在明明知道兰珊是妹妹的情况下,居然还对她产生了欲望! 那火热的、冲动的、失控的渴望,差一点就成功谋杀了他的理智,不顾师傅还在一旁,呼啸叫嚣着冲刷过他的每一条血管。 他怎可如此! 如此罪不可恕,如此罪不可赦。 他的眼前闪过兰珊的一双眼,时而笑意时而失意。与她的纠缠亲昵又在眼前涌现…… “百川……大师兄……哥哥……” 她的声音娇软,重现于脑海中。 他得不到救赎,亦得不到宽恕。 那总是逸出清朗笑声的双唇颤抖着,终于发出困兽一般极低极低的悲鸣。 第七十八章 桃花煞 百川脱了衣服走到浴桶边,将手深入水中,冰凉的井水寒意彻骨,如果不用灵力抵御,便是修道之人也容易受凉。 他面不改色,长腿一抬跨进了木桶中。寒意从脚底一路向上蜿蜒,直至他齐胸以下的躯体都淹没入水中。 他坐在浴桶里,背靠边板,挺直的脊背完全没有办法和弧形的木板贴合,他整个人都带着某种紧绷的意味。 他用伤痕累累的手抓起漂浮在水面轻轻晃动的葫芦水瓢,然后举起手直接对着自己的头浇下去! “哗啦!”在冰凉井水的刺激下,他那明知是错却又停止不了的欲望,终于被遏制住了。 不,是差一点点就被遏制住了。 因为,他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动静。 他这间新开的地字三号房,就在地字二号房隔壁,小二送完他这边的井水,就去给隔壁房间送沐浴的热水了。 他听到了倒水的声音。 明明坐在冰凉的井水里,他的目光却好像透过墙壁,瞧见了隔壁浴桶中的热水袅袅升起的水雾,还有隐在那烟雾后的那个窈窕身影。 “兰珊……”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张唇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刚刚被凉水冰得半软的分身,立刻火热起来。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哗啦!”看着进出两趟的客栈小二,再次提起热水往浴桶中倾倒,而浴桶里的水位已经到了超过一半的位置,青宇开口道,“行了,旁边这桶放着,不用倒了。” 小二对于这位严肃的无垢城长老十分敬畏,但是又有点怀疑这神仙一般的人物是不是不理俗务,这浴桶里的水明明还偏少。怕自己不够殷勤周到会惹恼了对方,他犹豫了片刻才道,“客官,这水还得再加点,人进去洗才舒服,小的预留 了一人的空余,就算再倒一桶水,坐进去也不会漫出来的。”说完他就有点后悔,这位长老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和那位知会他来送水的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客人完全不同,于是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有点畏惧地缩了缩头,不敢再言语什么。 兰珊没有出声,即便她其实隐约感觉到,青宇的用意显然是想在浴桶中预留的,是不止一个人的空间。 只是,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这心思。 她的视线落在已经燃了好一会儿的安神香上,面上的表情淡淡的。 她心想,青宇今日的定力好生惊人。若是之前在无垢城,这香燃到此节的时候,他早就就范,疯狂地把她压在身下了。 不过……她回首看了一眼衣襟领衫笔挺无痕,连腰封都严丝合缝的青宇,她已然熟悉他情动时的模样,不管是在床笫间他的肆意与掌控,还是此时他这般明明隐忍却在浮沉的眸色——他显然已经忍到了极点。 “那桶水放着就可以。你出去吧。”她替青宇开口把小二“请”出了房间。 小二不敢再说什么,连忙离开。 兰珊莲步轻移,从门内销好门栓,然后转身,看向青宇。 青宇不知何时退了几步,一手撑在桌案边缘,剑眉紧锁,额上竟有浅浅薄薄的汗水。不知是不是窗户的朝向问题,阳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的光是有些晦暗不明的,昏晦的光线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轮廓,在这般只得一半的光影下,他五官上一贯的清正肃穆,莫名染上了一点杂糅了危险气息的暧昧与深沉。 他的呼吸有些重,目光本是盯紧了她的背影,却又在她转身的一瞬,立刻仓促地避开,看向另一边。 因为那动作太突兀,所以他的意图十分明显——只要不是与她对视,他并不在意自己看向哪里。 他只是,不想,或者说是不能与她对视。 他又想要她了。 他心悦她,想亲近她、想拥有她的念头本该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如今的时机。 昨晚在小巷深处的失控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他明明有机会抓住白蛇的,却在她的痴缠下放弃了。他心中警惕着这莫名兴起的欲念。都说美色误人,想不到他也有这样的一天。 昨晚,他与她同床共枕之时,看着她做了一夜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噩梦,心中实在怜惜她,随即做了一个决定——最近都不动她。 她下山遭遇的事情太多,他向她表明了心迹,她并无喜悦,也没有接受,倒好似有些惊疑。 她不信他。 这个念头整夜都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再加上今晨她于梦魇中惊醒后,竟像是梦到了他初次强要她的那件事,怪诞又荒唐的记忆碎片掺杂在梦境里,显然也吓着她了。 他不确定自己如果继续与她亲昵,若是有一天她真的想起了一切,是不是会痛恨他到极点! 这隐患从她失去记忆的那一天就已经埋下,只不过是他总不愿正视,在下意识地回避罢了。 如今,她似有想起之兆,他如何还能自欺? 所以,他要好好看顾她,却不可再贸然要她的身子。 那样实在……太卑鄙了…… 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甚至没有认清现实。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早就化身成了欲望的奴隶,只能听之驱使。 其实,欲望在两人近坐用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显现,明明她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身边吃饭,可她执着羹箸的素手,她抿住米粟的红唇,她咬含果仁时的贝齿和舌尖……都仿佛在无声地诱惑他。 情欲像是一只妖法高超能够幻化成人的怪物,在他克制自我的打压下非但没有消亡,反而变得越来越强,他愤怒、恼火、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身体是自己的身体,欲望也是自己的欲望,怪物也是自己心里的怪物——这怪物从被动挨打到主动反击,他的意志节节败退,直到现在,怪物终于要毫无顾忌地现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