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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人, 做武将打扮,却是面目清瘦文雅, 如同儒士。 肃安帝下旨,曰, 太子贺成渊殿前失仪, 不敬君上,暴戾忤逆,本罪无可赦,但帝念及父子之情,不忍过苛,今予以小惩,责命其暂出东宫,移居明镜台,静心思过。 宋太监面无表情地念完了旨意, 对着贺成渊一躬身:“太子殿下,皇上命您即刻成行,不可耽搁。皇上仁爱,特许太子妃随行,以照顾太子的饮食起居,请殿下叫上太子妃,速速准备动身吧。” 一步一步,徐徐逼近,这确实是肃安帝做事的手段,这回,却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贺成渊心下哂然,面上却波澜不动,沉默地接过了圣旨。 宋太监身边的那员武将上前了一步,恭敬地行礼:“臣高敬泽,奉命护送殿下前往明镜台。” 肃安帝唯恐贺成渊不肯就范,命令大将军高敬泽率领五千羽林卫前来押解。 贺成渊的眼睛望了过去,平静地道:“高将军,多年未见,一向安好?” 高敬泽直起身来,他的体型虽不甚壮硕,身量却十分高挑,站在那里,能与贺成渊平平对视:“我老了,殿下……已然成长,英姿无双,令人十分欣慰。” 他微微地叹息了一声:“殿下有故人风采,但愿莫蹈故人覆辙。” 他对贺成渊的语气还是一如当年那样温和,仿佛那位故人并不是死在他的手中一般。 大将军高敬泽,与振武王世子姬扬霆曾为莫逆之交。高敬泽是为儒将,博古通今,用兵如神,昔年曾受了姬扬霆之托,教授贺成渊兵法之道,与贺成渊有半师之谊。 故而,贺成渊亦如当年一般回他道:“是,多谢将军教诲。” 两个人对视片刻,目光中有锋刃交错,但终于各自把脸转开了。 …… 圣旨既下,贺成渊并没有多余的表示,颔首而已,他进去和方楚楚说了这事。 方楚楚也没太大惊慌,毕竟,既然嫁给了他,这些风浪她也早有预料了,所幸两个人能在一起,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只要有他这个人在,哪里不是家呢? 贺成渊摸了摸方楚楚的头,他的目光温柔:“对不住,楚楚,要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确实很苦。”方楚楚愁眉苦脸地道,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码子事。 二表嫂骗她,什么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这可太苦了,吃不消。 —————————— 明镜台位于长安城外西郊八百里外的浮玉山,倚半山而建,偏僻荒凉,所谓“台”,不过是那里有座高高的阁楼,名为“明镜阁”。 此阁建于百余年前,当年在位的景和帝笃信佛法,尝梦见星辰坠于浮玉山,醒来后叹曰“朕将命归于此”,遂命人建了此阁,自己迁了进去,果然,不久后就崩了。 因为这个缘故,此处向来被视为不祥之地,常用于幽禁犯了大错的皇族宗室,一旦进去了,往往就是终老于此了。 千牛卫军士一万人奉命防守明镜台,严阵以待,如临大敌,至于是保护还是看押太子,这就不便明说了。 明镜台位处半山腰,四面险峻,只有一条下山的通道,层层重兵把守在宫阁的大门外和山道上,长戟如林,守备森严,高敬泽料想贺成渊带着一个弱女子是插翅也难飞出去的,他押解至此,连马也没有下,径自回去复命了。 贺成渊带着方楚楚踏进了明镜台,大门就在身后轰然关闭。 偌大的一个宫阁,庭前廊下长满了荒草,一座孤零零的高楼竖在前方,朱漆早已剥落,露出下面斑驳的沉木色,山间的飞鸟掠过檐角,翅膀扑簌的声音若有若无,散在风中。 方楚楚抬起头,张望了一下,兴致勃勃地道:“挺高的,到时候可以上去看风景,应该不错。” 不错,有她在此,风景应是独好。 贺成渊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本应予你华厦金屋,如今却让你住这破旧房子,是我不对,委屈你了。” 方楚楚笑眯眯地道:“这庭院这么大,是我家的好几倍呢,你们皇家的人就是阔气,太子殿下,我们赶紧收拾屋子吧,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两个人,住这么大地盘,一点不委屈,可美了。” 明镜台多年未有人住,毫无烟火气息。宫里的人前面来过一次,备下了各类被褥床帐、器皿用具兼柴米油盐等物,却未做过多清理,如今那些东西正堆放在满是尘埃的殿堂前。 但须知太子殿下是十分能干的,当日在青州的方家宅子里,劈柴扫地擦窗什么的都是他的拿手活,毋须太子妃操心。 考虑到太子妃昨天晚上十分操劳,太子心中过意不去,先搬了一张罗汉榻出来,仔细拭擦干净了,请太子妃坐上去歇着,所有的活计交给他一个人干就好。 方楚楚倒是有心显示一下她有多贤惠,奈何力不从心,如今这会儿,腿还是软的、腰还是酸的,也确实出不了什么力气,就只能坐在那里,懒洋洋地看着她家阿狼干活。 嗯,阿狼果然是个能干的,扫地还是那么利索,擦起窗户来也很卖力,哦,他说干活太热了,还把衣服都脱了,光着膀子做事情。 反正现在已经成亲了,贺成渊脱得理直气壮。 山间的阳光很好,看得那么清晰,他的躯体高大而强劲,随着他的动作,肌理的线条仿佛在波动起伏,韧性十足,每一寸都充满了力量的美感,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就是他的肩膀上布着几道鲜红的划痕,细细长长的,就像猫爪子挠的。 方楚楚想起了昨天夜里,到极致之处,她的手指抠住他的肩膀,无助地抓挠着,那个时候,腰都快断了,狂乱而迷离,她也不知道自己抓得这么狠。 太丢人啦。 方楚楚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了,害羞地捂住了眼睛,然而片刻后,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都是她的人了,为什么不能看?于是,她又把手从脸上放下来,凶巴巴地瞪着贺成渊。 贺成渊恍若无觉,他的气质高傲而凛冽,纵然是那样赤.裸着身体、干着粗活,居然也显露出了一股尊贵的意味来。 方楚楚看得直想笑,她一边笑着,一边使唤贺成渊:“上面,房梁顶上也有灰,爬上去擦一把……这张案几摆到窗户那边去,天气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