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屋 - 其他小说 - 世人谓我骚浪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阁,谁人不知寒门巷?披着文人墨客的皮子,扮着骚情赋骨的作态,却又做那等最为不齿的污秽勾当。留连论诗,论得衣衫尽褪。秉烛夜谈,哪回不是谈到了床榻上?

    说白了,这就是个寻欢做爱的地儿。

    与胭脂巷不似,这儿多是清白人家的公子。生得个好皮囊,又缺金少银,便在此待那些名门世族的郎君、女郎挑中了,假借着面上都过得去的说辞,约上小楼无人处,或调情几句、或直截了当,再或如何如何,共度良宵。待事儿了了,丢下金银若干,以作嫖资。

    宿欢前年也来过,本是陪人来此喝茶,未曾想过做那事的。奈何遇见个容貌着实出色的良家公子,分明是卖身子来的,那沉静从容的模样却好似来找乐子的。再一细问,哪怕对玉茎几寸长短、如何颜色,可曾做过那事儿也答的毫无羞怯之意,让宿欢不禁一面想笑,一面鄙夷,遂再问,“公子常来此处?”

    “某不曾来过,因怕不得女郎欢喜,方才打听甚多,以便作答。”

    这回答宿欢记得清楚,连同他低眉敛目的样子,也一并记得深刻。

    而今,那良家公子容颜依旧好看,如似晚间柳梢上那弯皎月般明净生辉,并非清冷疏离,也未曾温柔和缓,仅仅沉默安静的站在那儿,低敛着眉眼,便鹤立鸡群似的备受瞩目,让人难以忘却的风仪气度。

    看着他对面那衣着华丽的男子,宿欢慢吞吞的路过他时,只听见他清清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宿欢说,“都十年了啊。”

    “某倾慕公子文采甚久,如今公子得允邀约,着实让某喜不自禁。”那华服男子说得一口场面话,虽是笑着,可目光却不住地往青年身上打量,半遮半掩的瞟着,那轻浮浪荡里便是下流淫靡,污秽至极,“前面请。”

    “宋郎君客气了。”青年是一贯那谦卑从容的作态,此刻言行举止皆是挑不出错处的,可偏生宿欢便能在他沉稳淡然的语气里,寻出些许兴致缺缺来,“请罢。”

    两方走的截然相反,若是往日里宿欢许是会跟上去瞧瞧,可今儿忙得很,又驾着马车颇为不便,因此,她索性只留了心,待到回府了让暗卫查查,就不紧不慢的再抖了抖缰绳,毫无迟疑的驱使着那匹老马,往宿府回去了。

    …………

    “吁——”

    宿欢撂开缰绳后便干脆利索的翻身下了马车,而后掀开斗笠,随手便扔回了车上,对着朝她躬身行礼的侍卫应了声,再吩咐道,“这辆马车且停在这,莫要管它。”

    “喏。”

    进了前院未过多久,便见一女子着着素淡的罗裙,娉娉袅袅的朝宿欢走来。面容妍丽,眉眼含笑,待两人渐渐近了便盈盈施礼,关怀道,“家主怎的这身打扮,呀,还浑身的酒气,可需婢子侍候您更衣梳洗一番?”

    正是阿妧。

    她生得弱柳扶风,音色又轻软,倘若撇去身份,讲她是大家闺秀也信得。

    “阿妧消息倒是灵通,我这还在前院呢,你倒从后院里赶过来了。”宿欢抬指捏了捏她未施脂粉的面颊,对女子那温软柔腻的粉腮显然是颇为满意,连眸底都浅浅添了笑,柔缓着声音调笑道,“如此,阿妧不妨与我说说,是与前院里的哪个小子有了关系?”

    “您尽会戏弄阿妧,阿妧还想着在您身边多服侍几年,又怎和旁人有了关系。”红着耳垂扭开头,阿妧轻咬着唇满面羞臊,“是翠柳姑姑晓得您回来,催着我过来问问您今年冬日里再添置些甚么款式的衣裳。”

    翠柳是伺候过老辈的,如今年近半百,便在府里管着些轻省的事儿,且儿女双全、吃喝不愁,宿家也不算亏待了她。

    宿欢眉梢轻挑,也不深究,略过这一茬儿便顺着阿妧的话开口,“吩咐人去备水罢。”

    回来的路上迎面吹着秋风,宿欢懒懒散散的往前走着,终究是吃了不少酒,也是有些微醺。她未曾去看身后亦步亦趋的阿妧,待安静了半晌,忽而问道,“林似锦呢?”

    “林郎君出府去了。”

    “哦。”听她答后,宿欢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阿妧,我生辰还有几日?”

    阿妧和顺的再答,“后日便到了,快得很。”

    “各家的拜帖可都送过?”

    “都着人安排好了。”

    “那……不知阿妧要送我甚?”宿欢步履顿住,笑着转过身看她,却不似往常那般不甚正经的孟浪,眼角眉梢都是轻佻风骚的挑逗之意。这时,宿欢明净姣好的眼眸轻轻弯着,唇角扬起,眉眼温和,霎时间竟让阿妧恍得回不过神,好似眼前的人还是当年那个,再和善不过的少女似的,侠肝义胆、以直报怨。

    她此刻低低笑了声,同阿妧讲话时的语气不知是感慨还是叹息,“阿妧,都十年了啊。”

    宿欢说,“为何欢喜?”【有百合情节,避雷免费】

    阿妧微怔,不解宿欢这话的意思,便不敢妄自接话。哑然少顷,见宿欢只静静地看着她,顿时低下眸子,也笑道,“您风采依旧摄人,脾性也半点儿未曾更改,潇潇洒洒、自在如意。若非经您提及,婢子竟还以为没几年呢。”

    “是吗。”宿欢这么应着,错开眼眸看向一侧的景观,而后便懒懒散散敛了眉眼间的笑,不再作那认真的姿态,漫不经心的轻啧一声,“罢了,不说这些了。”

    她凝目看着那面墙,好似要将年初新添的黛瓦都一一数清似的,半晌,转身继续往前行去,步履如旧,不疾不徐的走着,“衣裳你看着再添些甚么式样的,再为自个儿也添几件。今年天凉得快,你身子不好,莫要再受寒了。”

    “家主……”阿妧愣了一愣才回过神,紧随其后的小步跟上来,抿了抿唇角,随即又不禁莞尔,“无妨的,被您娇养了这些年,哪儿还有那般弱质。”

    “唔,那你又哪年不大病一场?”

    便是这么闲聊着,不消多久,已然回了正院。

    梳洗后,宿欢散着半湿的乌发,端坐在镜台前随意把玩着某枚玉佩,任由阿妧为她用棉巾轻轻柔柔的绞着发丝。她低着头垂眸不语,侧颜清秀,眉眼间却是凉薄一片,连带着眸底都是凉的,那些对着旁人时的温情脉脉,此刻却是无有分毫。

    玉佩是朱清绝的,宿欢在褪他衣衫时便顺手收下了。那玉是好玉,白腻温润,不曾加以雕琢镂刻,是块匀圆的寒玉,如今秋日里握在手心里更是冰冷刺骨,怎般也捂不热似的。它被宿欢从络子里取出来,寻不见半点儿的瑕疵,唯独迎光看去,内里丝丝缕缕的猩红细丝儿方才映入眼中,倒让这素淡的玉块添了些特别之处。

    屋里清清淡淡的熏香颇为好闻,她用了这段时日还未腻,可见其香气妙处。唯独这香许是有安神的用处,闻久了便发困。

    随意将玉撂下去,宿欢身子后仰,便倚在了阿妧身上,听她惊呼一声,继而嗔怪的笑道,“您这是作甚,好歹待婢子将头发擦干了,免得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