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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无言,眼眶闷红了,着实想拿文件夹掼对方,然而可悲在她不否认孙每个字,乃至不消对方说, 她也有那份自知之明。 彼此暗中角力之际,门外来人帮忙清场了,二人同时见好就收。 * 是夜天清月圆,温童归家收捡好陈设,温沪远才姗姗来迟也。 二人一个拘束坐在沙发里,一个通身睡衣地站在茶几边上。这里隔音实在不好,夜阑人静、灯火万家时分,邻居家一团和气谈笑能直接传导过来。 温童看过许多刻画家庭争战伦理大剧,也发现它们时常有个共同点,一地鸡毛十盆狗血地淋洒下去,终究都无法免俗地大小团圆,握手言。 中国人作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圆满的传统意义好像都逃不开解。彼时她对此有多疑惑, 眼下也就多难同父亲解。 从而开局就亮明立场,“我来是为了我自己。 一则想查清楚,阿公的车祸究竟温乾有什么瓜葛,这事除了我亲力亲为,指望旁人都不济。 二则阿公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正急需用钱。留在南浔从零起步很不现实,索性回到这里,该我我凭己力争取,不该我绝不多贪一文。” “希望我做什么,我只要掂量清楚利害关系,在我角度也可取,我会做。除此之外,请你别过多干涉我,我们说好听些是半路父女,说白些,只是契约上到期解散的甲乙方。” 到此,温沪远嘁叹一声,也并不煽情地剖白与她,“我只能说,尽力把这辈子欠母亲的账,归还到你头上。” 白檀香薰里,温童听去话直笑,“挺好。那我也不计较认为只欠我妈妈,反倒庆幸,还晓得债务就是要肃清。” 她就像个讨债者,在连本带利地追究温沪远。 以前温童抵触这种相似点,如今,这么想反倒轻巧些。 早冬的夜尤为凉,窗外有风哨声。没几天要到十一月下旬,温童有感而发,“妈妈忌日快到了。” “生日……” “为了尊重妈妈,我几乎每年都早一天庆生,不管农历阳历。”早一天庆祝她生,迟一天哀悼妈妈死。如此错开来,仿佛她们曾经相遇过一天。 而不是她在这头心脏砰砰地, 那边妈妈在除颤仪下,心率停歇一条直线。 闻言温沪远二次沉默。 她的情绪无比稳当,稳到他没得露尾巴,露分毫表面痛心实则窃喜痕迹。 不论二人今后以什么角色牵连下去,她回来了,于他而言总归不蚀本。生意人掂斤播两太久,连亲情都是能掰碎开来,一块钱两块钱计算。 饶是如此,温沪远也意外女儿归来后,浑然不同往日的寡淡感。 意外到他临去前,三步一头时,心底还空落落地。 那个瘦怯身影只是无悲无喜地站在那里,被茶色灯光投去墙上,始终漠然状。仿佛失却了情绪化能力,再不骄纵取闹,也再不给一次扮演慈父的机会。 在生意校场上浸淫那么多年,人心笼络各种计算,在儿女天伦上,也好像注定递白卷。 * 周二上午,系统重新录库温童资料。 一切照旧,仍是销售二部内勤,直属于孙泠。即便手脚要吃紧些,但人情上该花的钱不能省,她复位后请办公室同僚喝咖啡。人手一杯,一视同仁。 温童在欢迎仪式前三度深鞠躬,拜托大家,多多照拂多多提点她。 之后在打印机边上等出纸时候,梁先洲终于和她说上话,“突然回来,有失远迎。还没给正式接风过。” 又说,她看上去同之前不太一样。 温童好奇,“哪里不一样?” “以前穿套装有种故意的老,现在少了些违感。” “那当然。以前穿新衣服连价牌都不敢剪,贴身捂着,生怕哪天梦醒了,有人要完璧收回。” 温童自嘲地笑。梁先洲看在眼里,靠打印机贴站着,认真应答,“所以,现在相信这不是梦?” “不,它还是梦。只是我醒过一,发现没什么可失去的。” 梁先洲听去,自觉地保持缄默。 正巧墨粉盒空了,只印一半纸噎在出口。温童弯腰低头,幅度带下齐肩发,三下五除二地换墨盒、纸张,打印机即刻恢复运作。 等重新出纸功夫,她看了看别人零散在上头的图纸文件,左右无聊,干脆把所有单面废纸拣出来,留着涂鸦或草稿用。 公司不作兴铺张,但也没有文件一概双面打印的硬性规定。 “其实呢,要紧的废弃物可以拿去碎片处理,像这些无关痛痒,完全可以二次甚至三次以上地利用。在印面打上叉,提示旁人这是已弃。然后装订成草稿本,又或者,”温童顿下想了想,“寄快递时垫在里头防震。” “这种慢工细活你很在行。”梁说,之前不多几次会议上,就发现她顶擅长处理这些个边边角角综合事宜。 性子不急的缘故,做什么都有条不紊。上次施行前期,对各部门的建议征询采纳环节,她也完得可圈可点。 温童笑吟吟眉眼,偏头和玩趣,“就是我很适合跑堂打杂意思呗。” 梁也笑,“跑堂打杂有什么不好?无论你是或不是,资本面前一律同论。一个公司的组织架构环环相扣,像造楼也像搭桥,少一点都有可能豆腐渣工程。” 工作确没有三六九等,是人态度决定高低之分。 据实建议她,可以考虑申请到行政部去。 而且,“行政部的乾坤大了去了,刻板地以为它只有跑堂打杂,还是太轻易了。” “我在销售这块还没完全出科呢。”说归说,温童心底多少有些蠢动。她知道温乾在苏南一直干是行政,眼巴前她也需要一个更直通高管层工作。 “那有什么关系?主要看更想要什么。恰好行政部上有人产假空缺出来的职位,人事临时找人顶替上去,现在替补又迁走了。总归,那个坑空在那里,也是要人填进去的。” 梁先洲被赶鸭子上架来冠力。不长不短的时间里,梁父耳提面命最多一句话就是,代表梁家过去,两家人利益共和共赢,把分内任务完好就行,旁、越界人事,一概不要过多干涉。 然而此刻,对温童的主观劝说就属于过多干涉。 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其实到了一定身家、年纪权位人,已然很难和温童真实地共情。 哪怕是公司里尝过人生百味的寻常人,听去她的苦,也要问一句你这是自作自受,叫的哪门子苦的。梁先洲此番提点她,是难得动了悲悯心,也是过来人出于本能地拉一把。 ☆、- 请人照料阿公究竟不是长久之计, 温童得空时会物色医院,尽可能寻上乘的医疗团队。至于苗苗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