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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狐疑:“那小姐这么早,是要去哪里?” 这话却是将人给问住了,一时间还真的没想出个好去处来,秦青干咳一声:“我……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 “哈?” 秦青也不再说,端是转了身回屋子,几步又折了回来,从袖中掏了个笔盒来:“你去将这个送给蒋岑,叫他别浪费了我的紫毫。” 噫——只不过芦苇再抬头,她家主子已经闷声进院了。 第五十一章 放考 这大兴的擢考, 一考就是三日,碰上些身子吃不消的,莫说答题了, 便就是这能否在场子里好生睡坐, 都成问题。 且每年擢考都在这盛夏之时,入了伏的天气,哪里能叫人好受。答着答着, 那汗水都能浸了凳子。 晚间睡下的时候更是难。因为需得考监瞧着,那都是没有封窗的,小小的格子里躺下时候, 常有飞蛾扑火。只若是灭了烛火, 蚊虫也是口下不留情。 蒋岑前世里少帅做得顺理成章,是没坐过这般格子间的, 不过好歹是毕竟战场上滚爬的人, 哪里会惧这些。 只不时夜间听见有人起来拍蚊虫的声音, 一声挨着一声, 倒也能与那蛐蛐儿唱调相和, 着实有趣。 手下枕着胳膊, 蒋岑闭了眼躺着,不知想到了什么, 猛地又坐了起来, 白日里答题,没有什么感觉,这时候心无旁骛地休息了, 倒能闻见一缕一缕的草木香。 这草木香熟悉,他左右翻检了一下,终是将目光落在那案上笔盒。 重新点了灯盏过去, 蒋岑将里头紫毫笔拿出,凑到鼻尖闻了闻,唇角便就笑开了花。 怪道他这儿安稳得狠,一只蚊子也不见,原是她给制了香涂进去。这个人,竟然还不好意思,只叫个小丫头送来的。 蒋岑想着便就下了决心要把这事儿给记下,后头要好生逗逗她,应是又能瞧见她红了脸。 “灭灯,睡了。”考监提了灯笼过来。 蒋岑从善如流哎了一声,方要回榻上,忽又回身将笔盒子抱了,撞见考监眼神,嘿嘿笑道:“我这人,打小就得抱着东西谁,心里踏实。” “……”这京□□人,考监自是认得的,又瞧见他手里的便就是个笔盒,这才挥了挥手,“赶紧睡。” 如此,三日后放出来的人,多少都消瘦了不少,眼下都有了青色。蒋齐氏领了黛青柱了拐杖等在门口,却是接到个神清气爽的家伙。 远远瞧着的时候,黛青踮着脚只给蒋齐氏:“老夫人,出来了出来了!少爷出来了。” 蒋齐氏这一眼看过去,觉得怕是没戏了,待人进了前唤她祖母,她还算是没失了全部希望,问道:“感觉如何?” “挺好的,膳食搭得还行,就是肉少了些。” “……”蒋齐氏手里的拐杖险些就要锤过去,却是见他身后又跟出了一人来,正是屈南栖。 “蒋老夫人,蒋兄。” “哎呀,你怎么瘦了?”蒋岑伸手搭上他肩膀,“怎么样?可还吃得惯?” 蒋齐氏觉得今日来接他实在是不该给他这个脸,这哪里是要脸的人?可有客在前,终是忍住:“屈南公子辛苦,还是随老身一起回府吧。” “在下不才,叨扰蒋府多日,惭愧。” 蒋齐氏笑了笑:“无妨,黛青。” “是。” “送屈南公子上后边的车。” “是。” “那祖母我就先……” “你留下!” 蒋岑纳闷,还是屈南栖提了手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拎下,复又行礼随黛青离开。面前是祖母生气的脸,实在是叫人无措。 “祖母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蒋齐氏跺了跺拐杖,“我问你,你可是忘了与秦家的约定了?” “孙儿怎么会忘!” “那你还就记得吃!吃!吃!不吃能怎么的!”蒋齐氏恨道,“问你考得如何!” “这个……等结果不就晓得了,孙儿尽力了。”说着,蒋岑上前去扶了她,“哎呀,祖母莫要担心了,孙儿真的认真答了!祖母快些上车吧!这么多人瞧着呢。” “你还知道羞?你方才光是记着伙食的时候……” “祖母快上车!快点,孙儿托您!” 蒋齐氏一把掀了车帘子:“你去哪里!” “孙儿去给秦小姐报个喜!” “报喜?你报个哪门子的喜!”这个不肖子!蒋齐氏气道,拍着车窗,“黛青!” 只是不等黛青拦过去,蒋岑倒是自己停下了:“这身上都馊了,不成,爷要先回去洗洗!” 罢了,人就上了后头的车,叫蒋齐氏气得越发不轻了,还是黛青上得车来安慰道:“老夫人放心,少爷这般胸有成竹,应是有望。您呀,还是莫要与他置气了。” “我就气他不知天高地厚!” “少爷与众不同,老夫人原本不也是想要少爷安定下来多读些书么?那司吏监老夫人也说了,进去勾心斗角的,多有疲累,既如此,老夫人还担心什么呢?”黛青一行劝着一行与她捏肩,“再者说,老奴觉得少爷此番不是玩笑,毕竟关乎着秦小姐呢。” 蒋齐氏略微松了气,听及秦小姐三个字才有叹了一声:“那秦小姐若是当真瞧得上他,这眼光,老身还真是有些敬佩。” “老夫人何必这般说,”黛青笑了起来,“一般人看不到少爷的好,那是他们眼拙。老夫人打小带着的少爷,难道老夫人心里头还没数么?” “行了,别哄我了。”蒋齐氏闭了眼,马车晃荡,心下终是安稳,“叫你送给将军的信去了么?” “去了的,想来将军应是收到了。” “嗯。”蒋齐氏靠着软垫,“这婚姻大事,终究还是要叫他晓得的,自己儿子的事情,哪里能全由我这老太太做主。再者说这秦家终究曾对蒋家是有恩的,贺儿不会忘,叫他也知晓了,也好置办聘礼。” “是,少爷的事情,老夫人不操心,将军怕是也顾不上的。”黛青顿了顿,“不过不是说该要少爷擢考……这聘礼……” “这门槛秦家该是要给的。”蒋齐氏道,“只依岑哥儿的性子,这不是秦小姐,也不会是什么王小姐李小姐了,他这辈子若是不将秦家小姐娶回来,不会罢休的。” “老夫人说得是。”黛青又笑起来,“那确然该当好生准备起来了。” 车内晃荡得很,屈南栖坐了一刻,看向对面的男子,终于开口:“蒋兄今日怎么没先去秦家?” “不曾沐浴,怎么见人?” “我倒是觉得,蒋兄怕是要去寻的不止是秦小姐吧?” 蒋岑这才停下玩袖封的手:“屈兄这是何意?” “随口说说。”屈南栖道,“对了,蒋兄可曾瞧见那报考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