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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利箭。 谢依依脸色一变,睁着杏眸,要绕过去看他背后的伤。 慕明韶却紧扣她细腰,令她无法动弹。 她眸中立刻飘上一层雾气。 那伤口处的鲜血还在朝外流着。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胸口一阵酸涩,险些哽咽出声。 “怪我……我都瞧见你躲开了……” 她挑开帘子时瞧见了,慕明韶已躲开那些利箭。 背上这支,分明就是将她抱下马车时中的。 “不怪你。”慕明韶勾了勾唇角,低声开口哄她: “你每年这时候去寺庙祭拜稍一打探就能知晓。” “至于…我会跟着你,是那人的猜测,也是我自己大意,不怪你……” 他从丰国离开之时,便考虑过,哄回谢依依的心该有多难。 却没料想,她不喜欢他时,竟比喜欢他时要倔强许多倍。 谢依依视线完全被雾气遮挡,可眼前一团鲜红如何都挡不住。 她心底对自个儿闷出几分气,重重踩了下慕明韶脚尖,待束缚住她的手微松,猛地挣脱开来,绕到他背后,竟是从怀中取出把匕首和一瓶药。 她动作利落地强忍恶心拔出箭头,又胡乱洒了半瓶药,扯开袖口布料,露出大半雪白手臂。 而后,低低啜泣出声,“为何…止不住血……” 她随身带了瓶金疮药,竟半点用处都没有,那鲜血将她的浅粉衣衫染得通红,待她换了一条,依旧如此。 听谢依依带了几丝悲痛的嗓音,慕明韶胸口一刺,转过身,深吸了口气,再度柔声开口: “箭上抹了毒,止血会慢些,你别慌。” 他心情复杂,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受。 谢依依为他难受成这样,心里自是在意他的。 可他……不想瞧见谢依依这般。 谢依依猛然扑入他怀中,双手勾住他脖颈,白净小脸上的清泪悉数胡在他胸口的粗布衣裳之上。 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开口:“毒药……会死吗……” 慕明韶喉结微动,轻声答她:“有解药。” 他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谢依依紧咬着下唇,直至齿间渗出一丝血腥味儿也没停。 她原先就发觉,自己不愿瞧见慕明韶赴死。 却不曾想过,她竟会心痛成这样,几乎喘不过气来。 “解药…解药在何处……” 她松了搭在慕明韶脖颈上的手,哽着声急促问道。 慕明韶半阖了眸子,似在思虑。 谢依依头回壮起胆子,揪着慕明韶衣领,踮起脚,狠狠对着他渐渐失去血色的薄唇吻了上去。 “说!” 慕明韶被她松开,嘴中还蔓延着一股血腥味。 他垂眸盯着谢依依殷红的唇,脑袋愈发昏沉,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只好无奈道: “我之前还带依依来过一回华京城,你到那深林中瞧一眼,若是运气好,能碰上救我的人。若是运气不好……” 他说着猛然一顿。 私心而言,不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谢依依嫁给旁人。 但他也不希望谢依依真的孤独终老。 谢依依不再看他,转过脑袋。 那箭头上涂了靛青色的毒,她认不出,她只能寄希望于旁人。 华京城西南边有大片树林,但真要找到那地方,想必也不容易。 她转眸望向还杵在一旁的风无珩,沉声道:“我要寻一间小木屋,在华京西南边郊外,周边有不少毒蛇,还有一条清溪流过。” 前回去的慌乱,她也只能记住这些了。 风无珩皱着眉头一时没答她。 谢依依身侧的慕明韶却直直坠了下来。 还是红玉眼疾手快冲过来帮忙,才堪堪扶住他挺拔的身子。 慕明韶薄唇发白,还透出一丝靛青,下唇沾了点谢依依殷红的血丝,才看得好些。 谢依依看他这模样,心底仿佛被扯成一团乱麻。 她缓缓转过眸子,头一回,对旁人要挟道: “你今日若是帮我…我…往后也不会追究婉姐姐先前想害我的事。” 风无珩吐出一口气,接过慕明韶彻底昏迷的身子,小心放上了一辆马车。 而后,转过身,颔首答应。 谢依依立刻跟上去,在要踏上马车之际,又被风无珩握住手臂,听他缓缓道: “其实我亦是来祭拜的。” “你祖母帮过我,却不让我同旁人说。” 谢依依皱着眉听他低喑的嗓音慢慢说着。 经过先前玄济大师的说法,她倒也能猜出为何她祖母不让这人同旁人说。 可她顾不及。 慕明韶后背的血是止住了,人却也彻底昏迷过去,生死不明。 “但你现如今的一切却都是秦家给的。” 轻声说完这句,趁着风无珩微愣间,她用力抽回手臂,在红玉帮助下,上了马车。 不管如何,得先到华京西南边郊外。 慕明韶正倚在马车内的软榻上。 风无珩倒也算好心,至少这辆马车,算不上怎么颠簸。 谢依依缓缓凑到慕明韶身侧坐下,胸口又闷得令她吐不出字了。 她后悔了。 其实她不光舍不得慕明韶去死,看见他身心受苦,她心里头也是苦涩的。 可她真没胆子心无芥蒂地跟了慕明韶。 直到今日慕明韶救下她。 早前这人与她所说的字字句句的情话,才缓缓传入她耳中。 她伸手勾勒过慕明韶清隽面容,与他原先伪装的一般温和平静。 但不见一丝生气。 她真不曾想过,这人也会有这样的一日。 分明以前,从不将所谓感情当成回事。 亦不曾忧心旁人威胁。 其实他今日是能躲过的。 她紧紧扣住慕明韶冰凉的手,仰面攀上他的唇。 偏偏这人此刻比她还无情,丁点儿回应不愿给予。 连那本就微弱的呼吸声也愈来愈弱。 谢依依纤长的眼睫微颤着,又垂下眼眸,低低哭泣,嗓音细柔却无助。 她凑到慕明韶耳侧,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抽噎两声,才道:“要是你醒了,我们…就再成一次婚……若是这回你再待我不好…我绝不会心软了……” 说罢,她再也压不住情绪,捂着嘴,哭得险些喘不过气。 马车,也恰好在密林外停下。 风无珩派了侍卫进去搜寻。 谢依依也不想就这么待着,抹了抹泪,想出去说一声。 可她擦拭掉几滴泪,便多流出几滴泪。 她只能顶着这副可怜兮兮的样探了身子出去。 风无珩正坐在前方的一匹马上。 谢依依没看他,径直走到另一匹马上坐下。 “我们也去寻。” 尽管她已记不清了,多少还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