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屋 - 言情小说 - 种田之流放边塞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69

分卷阅读369

    的罪魁祸首固然该罚,但此事牵连甚广,其中受雇的穷苦村民多半不知情,村民老实种地,按规定分得三成粮食,他们是无辜的。官府若想揪出主谋,必须排查受雇村民,不知得审问多少人?”

    “难以估算。”黄一淳不赞同地摇头,提醒道:“老百姓往往害怕和官府打交道,突然大量传讯村民,可能会引发全县恐慌。”

    姜玉姝叹了口气,“我正是考虑到图宁的安稳,才决定换另一种方式追究。”

    “那,您认为应该以何种方式追究才稳妥?”闻希面色如常,实际紧张悬着心。

    姜玉姝早有打算,威严答:“我考虑许久,不如这样:此次秋收,明面上不追究,严格按照‘代耕令’的规定,向相关借耕人收取税粮,少一罚十。然后,罚款。”

    “罚款?”牵涉此案的小吏们忐忑不安,暗中叫苦不迭,强装镇定问:“罚多少?”

    “具体该怎么罚?”

    姜玉姝目不转睛,观察众人神色,不疾不徐道:“眼下,本县要办两件大事:一,盖作坊;二,翻修县学。工程庞大,没有银子是办不成的,偏偏图宁拮据,囊中羞涩,本官责无旁贷,日夜琢磨筹措银两的法子。”

    “先说作坊。”她郑重其事,“偷税漏税者,按律本该严惩,但为了安稳起见,权宜改为罚款。由于‘代耕令’下十有八/九栽种土豆,故以两年四熟计,每一亩地,罚二两,一年便是四两,两年八两,以此类推。”

    大腹便便的闻希咽了口唾沫,双下巴颤动,“一亩地、一亩罚八两?”

    罚得好!黄一淳张了张嘴,却没敢吱声。

    姜玉姝语气沉重,透露道:“最近,本官接连收到匿名检举信,据信透露:有人偷税漏税,囤积大量粮食,偷偷倒卖,从中牟取暴利。一亩地,两年四熟,仅罚八两而已,哼,便宜偷粮贼了。”

    闻希脱口问:“谁检举的?”

    蠢货!李启恭状似倾听,实则恨不能一脚踢晕姐夫。

    “匿名的,不知道是谁。但无风不起浪,凡事皆有缘故,干了缺德事,不招骂,难道招夸?”姜玉姝轻描淡写,叮嘱道:

    “至于,总共应该收到多少罚款,认真研究户部发下的旧册,即可推算县衙往年漏收了多少亩的税粮。闻主簿,你斟酌斟酌措辞,尽快写一份告示,写好了给我瞧瞧,明早就张贴。”

    “……是。”闻希咬着牙,维持谦恭之态,“卑职待会儿就办。”

    姜玉姝喝了口茶,盯着主簿,叮嘱道:“主簿是本地人,并且已经在衙门待了七八年,熟悉里里外外,收罚款与盖作坊,都交给你负责。务必用心办妥,切莫辜负本官的信任与期望。”

    “啊?”

    “什、什么?收罚款和盖作坊,都、都交给卑职负责?”闻希瞠目结舌,惊呆了,旋即狂喜:哈哈哈,督建作坊乃一大肥差,想不到她竟信任交给老子!

    紧接着,他开始犯愁:但,收罚款……该怎么弄啊?以身作则?先罚自己,然后罚小舅子?

    李启恭亦吃惊,悻悻暗忖:她居然挑草包委以重任?兴许是因为我姐夫嘴甜,擅长溜须拍马。啧,女人果然没脑子!

    闻希喜忧参半,连连摆手,嘴上谦虚推辞:“多谢大人信任,但卑职才干平平,难以胜任,如此大事,还请您吩咐才干出众者去办,卑职、卑职实在不敢接。”

    姜玉姝皱眉质问:“何必过谦?论资历,你是衙门仅有的几个老资格之一;论才干,近期商议时,许多人推荐你,显见你是有能力的。能者多劳,莫非你嫌苦怕累?”

    “不不不!”

    闻希忙不迭摇头,昂首挺胸答:“卑职虽然不才,但自认并非嫌苦怕累之人,甘愿为县尊效犬马之劳!”

    姜玉姝微微一笑,“好,这就对了。作坊一事交给你负责,定个期限,限定于明年秋收之前竣工,够宽裕的了。”

    “明年秋收之前?卑职记住了!”闻希殷勤应答。

    “另外,官府允许偷税漏税者匿名,交罚款的方式也不限,只要数目与估测的相差不大,此事便算揭过去了,本官绝不追究第二次。但是,如果数目相差巨大的话,窃贼就是执迷不悟了,故意不给知县面子,主动放弃官府宽恕的恩惠,自讨苦吃。”

    姜玉姝气定神闲,“那么到时,本官被逼无奈,不得不跑一趟图宁卫,恳请宋将军派兵协助,按照掌握的线索,挨镇挨村地排查,非揪出所有窃粮贼不可!”

    “犯人拒交罚款,休怪本官下彻查令,严惩不贷。常言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犯了法,官府岂能容忍犯人逍遥度日?”

    她冷着脸,一字一句,“我倒要看看,谁敢同官府作对!”

    李启恭郎舅俩余光一碰,颔首附和,谁也没吱声。

    好!好!她正直,有胆识,有魄力,又有丈夫撑腰……她能战胜地头蛇吗?黄一淳心情激动,却不敢流露,仰视上首说:“谁敢呢?料想谁也不敢的。”

    “但愿如此。”姜玉姝扭头,望了望窗外天色,头疼道:“再说说第二件大事。县学被敌兵烧毁了几年,至今仍是一片废墟,官府难辞其咎,再拖下去,怎么向学政大人交代啊?”

    “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官府变不出银子,能否尝试号召本地富商、乡贤等人物捐资建造?各位觉得呢?”

    黄一淳率先答:“此乃惯常做法。乡贤一贯注重乐善好施的名声,富商通常也乐意花钱把名字刻上功德碑,只是……捐多或捐少,就不好说了。”

    “对!功德碑,流芳千古啊,富裕的乡贤和商人想必愿意捐资。”闻希毕恭毕敬,见缝插针地奉承:“县尊仁慈爱才,为了能让生员早日搬进新学堂,殚精竭虑,实乃图宁之福。卑职佩服!”

    其余小吏纷纷附和,大拍马屁,此情此景,黄一淳以往不太吭声,此刻却由衷说:“确实,佩服!”

    姜玉姝听多了,神色沉静,温和嘱咐:“此事交给县丞负责。记住,咱们只能号召,千万别强人所难,不急,你慢慢筹措,先主后次,一步一步地建,遇见麻烦随时上报。”

    黄一淳站起,恭谨表示:“下官明白。一定小心处理,尽早拟出章程给您过目。”

    姜玉姝满意颔首,起身捶捶酸疼后腰,吩咐道:“今天就商议这么多,散了,各自忙去,有事再议。”

    “是。”众小吏起身,躬身告别,各自忙碌。

    李启恭原本经常故意落在最后,绞尽脑汁搭讪,但今天,他因为没当上作坊管事,郁懑不乐,悄悄朝姐夫使了个眼神,两人早早走了。

    久坐腰疼,姜玉姝习惯去庭院散散步,活动筋骨,边走边思考。

    不消片刻·庭院花木丛中

    小厮远远尾随,翠梅在旁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