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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屏幕暗下去,他又再次点亮。 街上的早点摊都快支起来时,他才勉强进入梦乡。 梦里他回到了还在上学的时候。 天气很热,路边的香樟树叶都被晒得打卷,谢蔓趴在阳台上的小桌子上画设计稿,藏在碎花裙下的肚子高高隆起。 宝宝再过不久就要出生了,伏案工作对于她而言有些吃力,趴着画一会儿,她就得挺直腰杆,敲打尾椎的位置。 谢衍让她不要弄了,谢蔓说有客户定了西服,要赶在端午之前做出来。 梦里的一切都没有逻辑可言,像剪碎的电影片段,混乱地衔接在一起,明明只是吃了顿午饭的功夫,谢蔓就扎起马尾,神采奕奕地出门去见客户了。 谢衍的潜意识里总想要跟上去阻止她,但梦境里,他并没有关于未来的记忆,只是笑着叮嘱她早点回来。 家里都是关于小宝宝的东西,早已准备好的连体小衣服,奶瓶,婴儿床,小玩具…… 他随手拿起一只手摇铃晃了晃,崭新的摇铃手柄就在他手中,一点点变旧,生锈,他吓得立刻扔掉了。 潮湿的掌心里黏上许多铁锈的碎末。 他闻到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 天暗得很快,像要下雨了,谢蔓出门没有带伞,他想问问看她在哪里了,可谢蔓的手机却怎么都打不通。 夜半时分,雨还是下个不停,他带着雨伞冲进雨幕,却撞见了一大堆警察。 这个梦只做到一半,谢衍就被惊醒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后颈,满手是汗,浴袍黏在后背,几乎被汗水浸透。 这几年他很少做梦,可每次做的都是噩梦,他都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做一个正常的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医生说是工作压力太大,思虑过重,但他知道不是。 清早的噩梦把人弄得精神萎靡,他开了会空调给自己降温,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抚平心率。 他换上衣服,去阳台上给狮子倒水投食,考虑到这两天又要加班,给它投了整整一周的量外加两条小鱼干。 刷牙时,他顺手翻看了一下手机,没有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瞿铮远果真没有再联系他。 对方信守承诺,去开启人生新篇章,分明是件好事,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感觉现实和做梦一个样,都没什么好期待的。 “我走了啊。”谢衍跟狮子打了个招呼。 小东西拖着笨拙的身子,扭到门口目送他,谢衍关门前犹豫了一下,蹲下身,抱着它亲了一口。 从家到单位有点远,出于日常工作需要,谢衍前几年花几万块买了辆二手车。 价格不贵还省油,除了空调启动得慢了些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一路上连吃了好几个红灯,还不如人行道里蹬自行车的老大爷快。 到达公安局门口已经八点半了,因为昨晚的事情,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昨晚路虎停靠的地方。 车位依旧是那个车位,只不过今天被一辆黑色大众占领,驾驶座空空如也。 瞿铮远的耐心和勇气都已经被他消磨光了。 他是这么想的。 熄火下车,踏进刑警队小楼,看见办公桌上热气腾腾的早点,他立刻收起那股子伤春悲秋的情绪投入到工作状态中去。 “法医那边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两名死者体内都没检测出什么有毒物质,根据胃内溶液分析,是在进食后两小时左右死亡的,也就是下午一两点那会,跟我们预判的一样。” “首先还是排除情杀,小夫妻刚结婚没多久,感情状况一直很好,手机也查过了,联系人都很正常。” 同事汇报工作进展,谢衍边吃边记,三个肉包下肚,又飞快地灌了一大杯豆浆:“那男的在工作上有没有和同事遇到过什么矛盾?” “那男的之前是一家汽车配件公司的CFO,前几个月刚辞职,才跳槽到新公司没几天,跟同事都还没混熟呢,按理说不太会有什么矛盾。” 谢衍:“那原先的那家公司呢,查了没?” “我马上去。”姜飞说。 这案子联系了经侦部门的同事一起调查,从银行拉出死者银行卡流水账单,发现有过几笔查不到源头的转账,合计四百多万,后又被全部提出,判断死因应该和这突如其来的巨款有点关系。 由于死者是从外地来厦城出差的,要查起来就得从源头入手,谢衍带着一帮人直奔死者老家,到处走访调查。 出差的这几天,他们就住在死者家附近的一家小宾馆内,环境简陋住宿条件只能用一个“糟糕”来形容,整个屋里就两张单人床和一张破旧的桌子,连热水壶都没有。 虽然有热水壶他也不敢用。 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怪味,谢衍每次回房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通风。 窗户的设计仍然延续了二十多年前的款式,单面玻璃,只能冲外边推开,关上时再往下一掰扣上,姜飞天天吵着要回家吃爸妈做的饭。 谢衍和姜飞一个屋,夜半三更,姜飞就躲在被窝跟他那还在读书的小女朋友谈情说爱。 平日里健康阳光的正义公安形象荡然无存,满嘴跑骚话,逗得人小女生小脸红扑扑的。 谢衍时常会怀念高二那年,那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最惊艳的时光。 心中有梦,恋人在旁。 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人生,才知道平静安和都是上天的馈赠。 时光漫长,他看着瞿铮远从寂寂无名的十八线变成声名大噪的影帝,看着这个当初只有250个粉丝的账号发放9000万粉丝福利,也看着命运的洪流将他们越推越远。 夜深了,姜飞仍不舍得放下手机,努力压制住恋爱带来的愉悦,埋在枕头里偷笑,偶尔扭头看一眼自己吵没吵醒边上的人。 谢衍始终闭着眼,装作睡着了。 专案组在外地住了将近一周才把案件调查清楚,杀害两名死者的是男人的同事,两人本来同在一家公司工作,合伙套取公款400多万,但事后,死者翻脸不认人,打算独吞那笔巨款,于是凶手就和弟弟一起策划了这场谋杀案。 姜飞的思维正派,总是很难理解这样的行为:“做人就踏踏实实的挣钱,400万虽然诱人,但值得拿命去换么。” 谢衍说:“凶手想的不是杀人要坐牢,而是我拿到这400万以后,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其实每个人都可能变成杀人犯,只是激发出他们罪恶面的源头不一样。” 姜飞点点头,过了几秒又反驳道:“也不是每个人吧,反正我肯定是不可能杀人的!” 谢衍笑笑没说话。 案件结束,一帮人重新回到厦城,谢衍总算能喘口气,回家撸了会猫,一觉睡到自然醒,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