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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道的长相都差不多,许暮洲低着头写了半天字,期间只用余光跟着严岑左拐右拐,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了。 但他并不着急,闲庭信步一般地跟在严岑身边——反正最后的目的地就放在那,怎么走都会到的。 许暮洲面色沉重,方才他们从殿中出来时,那异族侍女还茫然地跟在身后送了几步,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查什么,也不明白孟晚晴的死到底代表着什么。 临出门时,许暮洲多问了一句那另一个侍女是怎么来的,异族侍女连比划带蹦字的说了好半天,才勉强将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告诉许暮洲。 那异族侍女说,那侍女是莫名被分下来的,对方被分下来后不久,原本万事不愁的孟晚晴就忽然开始沉闷起来。她将自己关在屋中好几天不肯见人,最后亲手挖出了自己的腿骨。 孟晚晴动手的第二天,卫文轩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一张轻飘飘的旨意下来,就将人移去了偏殿。 骤然落魄,孟晚晴也不在意,天真洒脱的草原姑娘骨子里自带苍狼一样的血气,她在那小小的偏殿里用白布缠着小腿上的伤口,然后亲手拿着一柄小匕首将其打磨光滑,又削出笛孔,做出了一支漂亮的笛子。 许暮洲这下明白了,嫔妃自戕是大罪,自残应该也不遑多让。孟晚晴被贬根本就不是被母家拖了后腿,而是她这种行为触怒了卫文轩。 ——归根结底,卫文轩觉得后宫这些嫔妃都是他的所有物,哪怕是她们自己也无权处置自己的身子。 “我倒是很佩服孟晚晴。”许暮洲说:“自强自立,很有主见。虽然自残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但是性格倒是难得的坚韧独立,没变成后宫的一株莬丝花。” “嗯。”严岑表示赞同:“比卫文轩强多了。” “你好像很不喜欢卫文轩。”许暮洲侧头看向他,好笑道:“从来这开始你就看不上他,人家好歹能当上皇帝,也算是个人物,是怎么惹着你了。” 不怪许暮洲这样问,严岑虽然傲气,但很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出对什么东西的厌恶,毕竟厌恶本身就是一种情绪起伏。 严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当皇帝很难吗?” “简单吗?”许暮洲觉得好笑:“管理偌大疆土,手下乌泱泱成千上万人等着吃饭,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担上昏君的名头,怎么看都是高危职业吧。” “这是两件事。”严岑说,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淡,影子在宫墙上折出了长长的一条。他说话时一如既往地直视着前方,琥珀色的瞳孔在夜色中颜色略深,有浅薄的月光落进他眼底,成了严岑眼中唯一的萤火。 ——他在想什么,许暮洲想。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他总觉得在刚才那一瞬间,严岑心里有什么跟任务完全无关的东西一闪而过了。 “成为一个皇帝并不难——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长辈偏爱,传承下来的王位;另一种是与兄弟争斗,斗个你死我活之后,最后的胜者就能当上皇帝。”严岑说着顿了顿,许暮洲一直偏头看着他的侧脸,发现严岑的睫毛颤了颤,飞快地眨了下眼睛,才继续说:“但能不能做好皇帝,才是重点。为帝者学纵横之术,是要善用他人的弱点,而不是把自己的弱点和软肋撕在明面上,搞得众人皆知。卫文轩这种人久居高位,把旁人的畏惧当成天经地义,所以也不会掩饰心思……他学偏了,所以难以长久。” “没有哪个朝代是长长久久的。”许暮洲温和地说:“历史是个车轮,滚滚而来又滚滚而去,但是周而复始,总有相似。” 严岑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于是说道:“……确实。” 许暮洲心念一动,语气轻松地问:“你对这流程还挺熟悉的……怎么,永无乡还能给这么Bug的可挑选身份吗,搞得我也想试试了。” 严岑侧头对上他的目光,轻轻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 他惯会用这种小动作安抚人,许暮洲本来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谁知严岑还真的吃下了这口试探。 “曾经确实差点当过一次。”严岑笑道:“可惜阴差阳错,没过成这个瘾。” 许暮洲微微一怔。 严岑向前的脚步自然地向旁边偏了偏,伸手拢过了许暮洲的肩膀,不容拒绝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这个姿势被他恰到好处地维持在了“亲昵”和“勾肩搭背”的界限中间,严岑轻佻地用食指蹭了蹭许暮洲的下巴,轻声道:“伤口疼,靠一会儿……啧,不体贴。” 严岑的声音冷冷淡淡,可许暮洲无端从里面听出了点抱怨的意思来。 ——操,许暮洲当即卡机。顶天立地的男朋友突然撒了个娇,这谁顶得住。 大抵是无所不能的男人偶尔撒个娇的杀伤力格外大,许暮洲头晕目眩,登时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直到许暮洲被严岑带着在御花园里转了三圈,才勉勉强强找回了理智。 长秋宫要到亥时才清场,去得早了毫无用处,于是严岑就带着许暮洲在御花园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遛弯。 两个人执行任务无疑比一个人更有趣,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势必要进行沟通,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其实也构建了一个非常微小的社会群体网。 换言之,只要身边还剩下一个人,人总会在沟通中找到交流的契机。 许暮洲看着严岑英俊的侧脸,漫无边际地想着要不回去之后跟钟璐提提意见,以后永无乡都改成搭档制得了,这简直是保障工作人员心理健康的重要渠道。 他昏君一样地陪着严岑在宫里转了好几个小时,严岑才看了看天色,终于带着他往长秋宫走去了。 幸好这天气里还没蚊子,不然他俩人在外面这么晃荡,全宫城的蚊子都能被他俩喂饱了。 许暮洲认路的能耐不错,但也经不住来回绕,绕着绕着就忘了自己在哪,还是跟着严岑拐过了一条丁字口,才赫然发现他们竟然一直就在长秋宫不远处打转。 亥时已过,长秋宫的正殿重新安静下来,大门外的门廊下一左一右睡着两个小太监,棉被胡乱地铺在地上,有些卷边。 长长的烛火从门外蔓延进去,明亮非常,令月光都退避三舍。 严岑放开搭在许暮洲身上的手,面上轻松的表情微微敛起,先一步向正殿走去。 宋雪瑶的死因还有蹊跷,但只要找到她是为何而死,那么就可以确定这件事到底跟柳盈盈有没有关系了。 绣球花给出的进度节点说明了这次任务跟那支骨笛有关,但谁也不能确定这支骨笛的具体作用——是要给孟晚晴下葬前留下全尸,还是说这支笛子就是给宋雪瑶伸冤的决定性证据,现在都不能确定,只能等获取更多信息之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