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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孩子。 而后她再一次搜索了整个废墟。 萧重九察觉到乐韶歌折返,只能再次催动灵力,目眦尽裂的继续托住空中岛屿。 可勉强维持住岛屿主体的草木之力终于枯竭,整座岛自中央开始断裂。 其中一半垂垂欲坠。 恰在此时,西方一声梵唱传来,万千金光结成巨大的无畏佛印,击向浮空岛。 裂痕沿着掌力扩散,浮空岛眨眼四裂。却终是被缓缓的推离了天中山上空。 萧重九扭头往去,却见西方天际瞿昙子立在优钵罗花之上,手结禅印,面向一如既往的平静慈悲。 他心中猛的一收,心想,他究竟在顾虑些什么?——不惧众恶加身,不正该在此时才对吗? 却也未因懊悔而耽搁。他拔出星河剑,挥剑一斩,便将坠向矿镇的碎石尽数斩作齑粉。 而后转身向下,去援助乐韶歌。 香音界最后的浮空岛屿,便在无畏佛掌的推动之下,离开天中山,而后沉重的坠向了远方的戈壁滩。 瞿昙子本人,也随即踏雷到来。 乐韶歌终于又一次搜遍了矿镇。 海潮幻景散去,被勉强维持行态的矿镇彻底坍塌成废墟。 瞬间便被四面土石流埋葬了。 乐韶歌疲惫至极,不能维持化形,已恢复了原身。 萧重九唤来金龙,驼住她和那个先前挣脱了灵笼的孩子。 那孩子已经找到了他的亲人——却是一只秃毛的瘸腿老狗。此刻正紧紧抱着他的狗,忐忑的看着乐韶歌。 乐韶歌便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额头。 他们离开山谷,来到幸存者暂时避难的隘口之外。 矿镇中本有水云间派遣来的星象使——因为水云间掌门与诸长老倾巢出动,他暂时离开矿镇前去为自家长辈尊者们送行去,谁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便赶上这样的变故。 既已赶回,却也没太多耽搁。已盘点好了人数,引来水源供人们搭帐篷栖身。此刻正在照看伤者。 乐韶歌将那孩子交还给星象使,协助他安抚人心,治疗伤患。 入夜时篝火已经烧起。人人皆用过晚饭,分得帐篷栖身,伤患也在催眠阵痛的乐曲之下沉沉睡去了。 萧重九和水云间赶来援助的使者商量好幸存者的安顿之后,便去寻找乐韶歌。 乐韶歌正在矿镇废墟之上调息。 空中圆月枯白,四面都是荒山乱石。 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已尽数被土石和尘灰埋没了。 其实纵使先前棚户连片,鸡犬相闻,此地对香音界中人而言也不是什么好居所。 香音部众嗜香,喜洁净,钟情于乐舞,爱热闹。居所多在山明水秀之地,居室常年百花环绕。每三五日便有节日和祭典,商旅辐辏,社戏喧天,人们呼朋喝友,载歌载舞,欢笑宴饮。 而此地只有秃山和矿尘。 乐韶歌理所当然的觉得,此地可营生,可心存期待,本身却难让人安居乐业。 然而先前为救人,她搜遍了每一条街道,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人心。 ——每一条街道都被仔细的打扫过。因地质缘故,留不住土壤和植被,人们便精心烧造了可保留水土的花盆,小心培育着孱弱的花草,为一朵花苞的萌生而欢喜。他们调和各色的矿石作颜料,在简陋空白的墙上描绘乐神歌舞的景象。邻里之间互相照拂着。那个冲出去救他的老狗的孩子也并非孤苦伶仃,只是他将那条在战乱在陪伴他的老狗也当成了亲人。 持家的男女们会将单调的食材精心调制出不同的花色和造型,会在日历上圈出特别的日子——那一天卖香料的商贩会出现在集市上……而归来的矿工虽然疲惫,却也有人起调啸歌。同路人纷纷和声相应,汇聚成刚健爽朗的调子。他们和路边打水、收衣、清扫街道的人互相以歌声与目光问答致意。纵使疲倦不能歌曲的,也不吝以微笑倾听和回应。 ……纵使在这般艰苦荒凉之地,人们也还是安居乐业的。 ——热爱生活的人,无论身在何处,都是能安居乐业的。 “你身体……可还撑得住?” 乐韶歌闻声回过头来,“没什么大恙,略劳累些罢了。”便站起身来,问道,“可有其他各界的消息了?” “战云界密林遗迹,天龙界善见城都有地脉异动,幸而并未酿成大灾。”萧重九说道,“云萝主她们正在处置。地上界尚未传回消息,想来是没什么大碍。” 香音界地脉灵流的变动起自琉璃静海。因地脉变动扰乱了三大灵流在此地的平衡,加之此处地质与灵流关系特殊,才导致岛坠山崩的灾难。若只是单纯的地脉异动,倒不至于有如此急剧的灾异。 ——瞿昙子也正是先察觉到琉璃静海灵脉突变,知晓必然影响到此地,才紧急赶来援助。 “四境同时异变,原因怕是和天魔复苏有关。”乐韶歌道,“四境结盟之事确实不能再拖延了,我会尽快动身前往幽冥界。” “你……”萧重九欲言又止,踟躇了一阵,忽的便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你当真撑得住吗?你不必瞒我,你金丹破碎,本就重伤在身。纵然一时医治妥当了,可天下亿万愿力之源,庞大可与灭世之力相抗衡,岂是你一己之身便能承受的?” 乐韶歌怔了一怔。 ——是了,这个节点上,萧重九正在修炼八部正法。 正如阿羽修炼魔罗异术,肉身会因承受不住天魔之力而开始崩坏。萧重九修炼八部正法,渐渐获得天尊之力时,必定也能感受到那力量的反噬。他最终能承受得住这种力量,应当是因通过某种途径得到了天神金身。 他会察觉到当乐韶歌接通愿力之源时,肉身承受着巨大的负担,也是理所当然。 “击杀天魔时,你也会死……对也不对?”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乐韶歌张了张嘴,却没能想出敷衍得过去的说辞。 到底还是苦笑一声,“你不该说破的……” 他确实不该说破。 乐韶歌以救世的姿态归来,救世之后功成身死,对他而言有益无害。甚或对四境一统之后人心归一,也大有助益。 反倒是说破了,难免令人悲伤消沉。 “你已在我面前死过一次了。”萧重九道,“向我说了那许多大话,劝我寻回初心,结果却要我眼见你再死一回吗?” 乐韶歌一叹,道,“单是这座矿镇,便有一千两百一十三人。若是今日你我不在,这些人中又能幸存几何?纵然今日因你我出手无人死去,可这千二百一十三人,又有谁不曾眼见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呢?” “你……” 乐韶歌道,“便是我,一朝苏醒之后……” 她声音一哽,没有继续说下去。萧重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