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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看上去很憔悴,两鬓隐约有白发,穿着一件发白的厂服外套,风尘仆仆的。 徐瑛用眼神示意杨嘉佑带着妹妹上楼,许立被留在了客厅。 父母的表情比平时要严肃。 杨嘉佑朝杨嘉羽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很配合地保持安静,兄妹俩难得如此默契,两个人蹲在楼梯最高台阶处偷听大人们讲话。 陌生女人开口道:“杨先生,杨太太,我是许立的姑妈,许明菊。” “你好。”徐瑛给许明菊泡了一杯茶。 许立面无表情地坐在姑妈身旁,听见姑妈继续说:“我是上周才知道妈妈去世的事情,没赶上葬礼,按照杨先生发来的地址,去了一趟墓地。”她轻轻掖着眼角,“我离开家好多年了,我哥哥跟杨先生是战友对吗?” “是,”杨振华点头,“前段时间我们联系过许立妈妈那边的亲戚,但是考虑到孩子的成长环境,我们只好联系您。” 许明菊局促不安地笑着,侧过脸看向侄子,从他的侧脸隐约看见哥哥的影子,顿时有些不忍心。 徐瑛问:“警方那边的建议您知道吗?” 许明菊点头,“警察同志跟我说过了,许立年幼失孤,我们作为亲属,理应照顾好。” 杨振华夫妇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是怕遇到难缠的亲戚,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听许明菊的语气,应该不像是胡搅蛮缠之人。 楼上的兄妹俩,头挨着头,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杨嘉羽轻声问:“哥哥,他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那个人是许立的姑妈,好像要把他带走。”杨嘉佑狐疑地说道。 杨嘉羽张大了嘴巴,正准备说什么,被杨嘉佑阻止,“别说话,否则待会儿一句都听不到了。” 她听话地点了点头。 杨嘉佑近距离看着妹妹,发现她长得真的很漂亮,也很乖,不像印象里那么爱哭鼻子,他对妹妹的歉疚更多了几分。 楼下的谈话还在持续。 杨振华说:“明达生前留下了一笔财产,他们之前住的那套房子已经还完贷款,按理说这些条件,足以支撑他上完大学,不会花费你们多余的钱,他需要一个稳定的住处。” “我知道。”许明菊低头,握住自己的双手,她的手背有些皴裂,指甲剪得很秃,“许立应该还不知道我的事情,我十八岁时离家出走,因为嫁给现在的丈夫,当年母亲气得病重,她是个倔脾气的人,说不联系就不联系,确实是我伤了她老人家的心。这些年,我一直在四处打工,家里情况不是很好,还有两个女儿,一直是哥哥时不时接济我们。” 许明菊抹了抹眼泪,“我愧对哥哥,也愧对母亲,但就算许立跟着我们,也不比他之前的状态要好。我的一生都在为当初的冲动而买单,哥哥的财产我自然不会贪图,但我丈夫就不一定了。如果知道有这笔钱,他肯定会想尽办法搜刮。” 徐瑛觉得诧异:“那你平时不跟许明达联系吗?连母亲去世都不知道。” 许明菊说:“哥哥生前,我们一直是有联系的,哥哥去世以后,我多次去看望老人,都被她撵出去了,没办法,我只好每个月给她打钱,虽然不多,但是每个月都有。”她停顿了一下,“后来我丈夫发现我偷偷往家里寄钱,他——” 徐瑛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她瞧见许明菊拉开自己的衣袖,手背上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有些伤好像还很新,“他动手打人?”徐瑛按着胸脯,觉得喘不过气来。她脾气的确也不好,除去上一次朝嘉佑扔筷子,从来没有对孩子动手。 “不是我不管哥哥的孩子,”许明菊低头看着侄子,又巡视着四周,仿佛做了某种决定,语气很缓,“我知道未成年需要监护人,我不会放弃监护人的身份,但是家里的环境实在不适合许立去。” 杨振华问:“那你的孩子呢?他不会也打人?” 许明菊连忙摆手:“虎毒不食子,自己的孩子倒是不至于,不过她们姐妹俩没少挨板子。” 说来说去还是喜欢打孩子。 徐瑛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她看向许立,发现他一言不发,仿佛置身事外,“许立,你怎么想?” 许立抬起头,语气平静:“杨叔叔,徐阿姨,谢谢你们,我还是回家好了,其实我自己会做饭,中午在学校食堂吃,姑妈不方便照顾我,我住自己家里还是好一些。如果上了高中,我可以住校,就像杨叔叔刚才说的,爸爸给我留了一笔钱,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过。”他看向姑妈许明菊,“如果姑姑不放心,可以时不时去学校看我,这样就可以了。” 近一个月以来,许立越来越觉得自己是所有人的麻烦,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杨家很好,也很温暖,但这里不是他的家,就像连养一只宠物狗都做不了主一样。 许立此时还不知道,哪怕是这个家里的成员,杨嘉佑想养狗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许立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一个人住,就养一条大狗,这样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徐瑛想说什么,但喉咙仿佛被卡住。 楼梯处的杨嘉羽仿佛听懂了一点,意思是许立要离开这里是不是?她想都没多想,“不——” 话还没说出口,杨嘉佑捂住她的嘴,皱着眉头,“嘉羽,不能说话。” 杨嘉羽怔怔地望着哥哥,再看看楼下的父母,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很陌生,很冷漠,好像不是她平日熟悉的亲人。如果她没有听错,许立住在杨家,不会多花父母的钱,顶多是提供一个房间而已,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把他赶走?就连那个什么姑妈也一直在推辞。 她呼吸微微停滞,发现连一向喜欢发表意见的哥哥也沉默了。 见她安静下来了,杨嘉佑缓缓松开手。 杨嘉羽拽紧哥哥的袖子,摇晃着他的手臂,恳求着:“哥哥,你去说呀,你为什么不说呢?”她默默地流下眼泪,“爸爸妈妈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但是你去说,你说了他们肯定会听。” 杨嘉佑艰难地蹲坐在妹妹面前,眼睛闪过一道泪光,想了想才说:“嘉羽,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真的,我们的力量很渺小。” 第7章 很不公平 在这个家里,父母是永远的权威,杨嘉佑想起自己以前很想养一只金毛,但妈妈以宠物爱掉毛,以及身上容易滋生细菌为由,直接拒绝了。他们住那么大的房子,别墅门口还有个院子,完全具备养狗的条件,但是妈妈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没有商量的余地。 后来,随着妹妹杨嘉羽长大,在学习上渐渐表现出吃力,严重滞后其他同学,家里的氛围比从前更紧张了。有一段时间,杨嘉佑特别渴望长大,这样就能逃离这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