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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同情内子,可方才裴二爷当哥哥的关心过一句她早些年是怎么过的吗?还令堂日日以泪洗面,令祖母抱病苦等,我也有母亲,也有姐妹,要是这事儿换成我母亲,换成我,早飞奔亲至了,而绝不会从头到尾都这般不痛不痒,就跟是旁人家的事儿一样。” 季善彼时已经缓过来了。 她放下茶杯,接着沈恒的话道:“裴二爷和令尊令堂从一开始就搞错了,这件事根本不是我与你们家现在那位三小姐之间的事儿,根本不在于我恼不恼她,而是我与令尊令堂之间的事,与前者根本没有关系。他们要继续对她好,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轻易说抹杀就抹杀了,与以真心待我,以我方才说的应有的态度待我,也真的并不冲突。” “好了,我们夫妇言尽于此,裴二爷若是没有话说了,就恕我们不留多您了。至于四月里我们进京时,您放心,我还是会去拜访令尊令堂的,就像您说的,好歹没有他们就没有我,我会以晚辈对长辈之礼相待他们的,但仅此而已,还望裴二爷明白。” 沈恒等她说完,便应声站了起来,冲裴钦做了个“请”的手势,“裴二爷,我送您出去吧。” “啊?” 裴钦有些狼狈的回过神来,越发明白了季善不肯回去的症结所在和她心里的感受之余,也终于第一次对季善升起了愧疚之情来。 本来他对季善是没有愧疚之心的,当年的事又不是父母和他愿意发生的,他们也被蒙在鼓里,都是那个贱奴的错,他们都是受害者了,就算要愧疚,也不该是他们才是。 尤其在知道季善如今过得还不错,衣食无忧,夫妻和美,相公还前程远大,远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般凄惨后,他就更不觉得自己有愧疚的理由了。 可此时此刻,瞧得季善满脸的冷淡和至今都显得单薄瘦削的身形后,裴钦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反省、自责与愧疚了。 这都养了两年多了,她还是这般的面无血色,单薄清瘦,两年多以前得瘦到什么地步,脸色得难看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就因为她如今看起来过得还算好,就能把曾经她受的那些苦难与虐待都抹杀了,就能当作那一切压根儿没发生存在过一般吗?她如今的“好”说到底也只是相对普通百姓人家来说的,其实又拿什么跟他们那样的公侯人家过的日子相比? 而父母和他也是真的一点错都没有,真的能理直气壮的说就算要愧疚,亦不该是他们吗? 明明当年那么小一个孩子,就算再着急,也不该将她交给几个下人护卫一路赶回京城去才是,再得力再忠心的护卫下人,能及得上亲生的父母兄长吗,就该一家人始终在一起的! 等他们终于回了京,哪怕已是几年后,到底是不是自家的女儿、自己的妹妹,也该有所感觉才是。 何况还有胎记这个最明显最有力的证据,怎么就会那么巧,当年瑶儿受的伤哪儿都没留疤,偏就胎记那一块儿伤得最重,留了疤痕,以致胎记破损,再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明显就有疑点啊,就算是那个贱奴有意隐瞒,他们也该深入查证才是,结果却愣是让贱奴混了过去,娘跟瑶儿母女至亲,比谁都亲密,也愣是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当然,错不在瑶儿,她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可爹娘和他却的确是有失责的! 偏偏他们还一点该有的诚意都没有,就像妹妹说的,有想做之心但做不到,怪不得他们;可其实做得到,却压根儿没想过要做,直接就做了有利于己方的决定,就真是让人寒心了。 尤其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家人却是知道此番家里一力想接妹妹回去,除了骨肉团圆,还有别的原因…… 也就不怪妹妹不肯回去了,换了他,只怕也不肯回去,至少不肯就这样回去的! 裴钦清了清嗓子,再次开了口:“妹妹,我为我之前的轻慢正式向你道歉,也代父母为他们的态度向你道歉。但至少母亲是真的很盼着你能回去,也真的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为你做了一些事的……你不愿现在回去就算了,那便等四月里你和妹夫进京时,再回去也是一样的,横竖多的时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两个月了。” 季善只当裴钦还要跟自己车轱辘来车轱辘去的再说一大通,直到说服她、或者说是烦得她只能答应即日随他进京为止。 不想他却忽然给自己道起歉来,还直接让了步。 愣了一下,才咳嗽一声,道:“道歉便不必了,大家毕竟素未谋面,本无感情,令尊令堂与您又高高在上惯了的,一时间转不过弯儿来也是有的。至于四月进京登门拜访之事,我方才既答应了,便不会反悔,裴二爷放心便是,只是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只是去拜访两位长辈的,而非您说的‘回去’,还望您明白。” 裴钦道:“且等届时妹妹妹夫进了京后,又再说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且先告辞了,对了,外面另一辆马车上是母亲和你嫂子为你们准备的年礼,府里公中也准备了一些,你们让人都搬进屋里来吧,我明儿一早就启程回京了。” 不待季善说话,又抬手道:“我知道你要拒绝,连同上次范妈妈临走前,托人送来的那五百两银票,你也一并想退还给我,对吗?你方才自己都说了,至少敬家父家母是长辈,那‘长者赐,不可辞’,你便只能收下,实在要退,也等你进京时当面退给母亲,毕竟都是母亲准备的,与我可没关系,我可管不着这么多。” 季善呵呵,“裴二爷不是方才还亲口说了车上的年礼尊夫人也有份儿准备吗,怎么着,裴二爷与尊夫人难道不是夫妻一体呢?还是我方才听错了?” 裴钦摆手道:“那我也管不着,你要退回头见了她们本人,再当面亲自退吧。我就先走了,不留下继续碍你的眼了,妹夫也不用送了,留下陪妹妹说说话儿吧。” 说完转身便走。 却只走出了几步,又停住了,转回过身来正色与季善道:“你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之前你也好,妹夫也好,我都认定范妈妈一定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真见了人才知道,妹夫比我想象的更要优秀出色;你更是比我想象的出挑十倍,说话行事不卑不亢,思想逻辑清晰分明,还自有原则,你应该读过不少书吧?你在那样恶劣的坏境下,还能出挑成这样,我真的很惊喜,也、也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个妹妹,真的!” 还有之前他在心里说过的她的性子不讨喜的话,这会儿也一律收回,哪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季善猝不及防被夸奖了,还听起来是如此走心的夸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片刻才道:“我没有裴二爷说的这么好哈,您过奖了。还是让我相公送您出去吧,您既明儿一早就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