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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忽然划过沉沉黑暗,如同万千星辰簌簌坠落。 “嗯?”耳边响起罗刹微微惊讶的声音,下一秒,一道漆黑的身影从白稚身侧一闪而过。 如寒雾冰霜呼啸而至,带着一股森然静默的锐利之气。 是姜霰雪。 失去钳制的白稚顿时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她捂着脖子艰难地咳了几下,鲜血从她的唇边无声流了下来,将她的唇染成昳丽的红,在寂寂夜色里显得莫名妖冶。 “小白,你有没有事?!”迅速赶来的苏木瑶担忧地半跪下来,仔细扶起白稚。 废话,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白稚有苦说不出,只能指指自己不断开合的嘴,而后神色痛苦地摇头。 “你……你不能说话了?!”苏木瑶大惊失色。 白稚欣慰点头。 看来她还是有点眼力劲的。 “怎么会这样……”苏木瑶将白稚扶在怀里,低声喃喃,“得赶紧找大夫才行!” 这边苏木瑶还处于震惊之中,那边的战场已经从屋内转移到屋顶了。 姜霰雪一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精妙绝伦,一招一式都快如闪电,没有一丝破绽可寻。 然而与他对峙的罗刹却一直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一边向后躲闪姜霰雪的攻势,一边微眨眼睫,细细扫视屋顶下的光景。 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躺在苏木瑶怀中的白稚费力地抬起眼睑,隔着寂寂夜色与他遥遥相望。 夜雾笼罩着狰狞的罗刹,高高的一轮弯月下,他的身影仿若骇人恶鬼。 独属于罗刹的金色瞳孔无波无澜,在清冷的月色下泛起浅浅的赤金流光,宛如血与酒无声相融。 白稚轻咳一声,更多的鲜血从喉间溢出。 她看到罗刹像大猫一样瞳孔一缩,紧接着鼻尖倏地皱起,于空中轻嗅了嗅。 不是她所在的位置。 罗刹似是嗅到了什么极为刺激的气息,竖瞳骤然变得无比尖锐,他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的煞气,而后一翻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他离去的方向正是他鼻尖轻嗅的方位,显然是闻到了什么特殊的气味才立刻追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味道会比人的血肉更吸引罗刹……但无论如何,她暂时安全了。 白稚长舒一口气,刚要放松身体,咽喉顿时又撕裂般的疼了起来。 是了,她现在可是生死一线。 刚才那只罗刹掐住她脖子的力道足以致死,如果她是一个普通人类的话,这会儿早已断气了。 所幸她是罗刹,虽然脖子已经受损严重,但只要骨头还没有完全断掉,她就可以慢慢恢复。 真正糟糕的是,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变回罗刹的样子。 明明她现在看起来仍然和人类没什么两样,但她就是能感知到,自己的皮肤、四肢、骨干……正在细细密密地改变着。 她要尽快躲起来,在她彻底罗刹化之前。 白稚忍着剧痛抬手遮住自己的脖子,不让苏木瑶和唐映发现她太不自然的脖颈。 “发现一包药。” 姜霰雪从两具尸体中走来,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个小纸包,“是从赵婶的身上掉下来的。” 药?难道是将她毒哑的药? 白稚紧紧盯着这包药,手指艰难地动了动。 姜霰雪看出她的意图,将药包轻轻打开,递到她的鼻子下面。 白稚谨慎地嗅了嗅。 有淡淡的草药味,和晚上喝的小米粥的气味如出一辙。 白稚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姜霰雪收起药包,疏冷剔透的眸子扫过她嘴角的血丝,平静地开口,“你伤得很重。” 白稚看了他一眼,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似的,一边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从苏木瑶怀里缓缓站了起来。 垂下的衣袖遮住了她通红的脖颈,她摇摇晃晃,强撑着身体向借宿的房屋走去。 “小白,等一下!”苏木瑶见她完全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急急追上去,自白稚身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都流血了,必须尽快——” 她突然顿住了。 阴冷的夜色里,苍白的少女正微微侧脸,警戒地看着她。 少女的眼神里透着不经意的凌厉和冷冽,令苏木瑶无端想起那只可怕的罗刹。 “……找大夫。” 苏木瑶悻悻地收回手。 白稚垂下眼睑,重新恢复了温顺的表情。 她微微颔首,继续向前走去,平静地甚至让苏木瑶以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看到的只是幻觉。 姜霰雪又将那包药打开仔细闻了闻,而后抬头环视一周。 被惨叫声惊醒的村民们正远远地围聚成一团,他们的脸上布满恐惧,即使罗刹已经离去也不敢靠近半分。 “殿……公子,不要管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唐映心疼地拉过苏木瑶,轻声抚慰她,“明日我们自己走,留她一人自生自灭就好。” 这个来路不明的臭丫头,竟敢用这种态度对待公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绝不会再容忍她继续留在公主身边。 苏木瑶回忆白稚痛苦的神色:“小白身上有伤,又不能说话,我们不能丢下她。” “可我们本就没有照顾她的义务啊!”唐映有些着急。 他的殿下哪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太过善良。 要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她这么做,就比如屋里那个古里古怪的小混蛋。 苏木瑶摇摇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她远远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也随即转身离开。 赵婶家的房门大开,血液顺着地面的缝隙蜿蜒流下。 山中传来鸟兽乍起的惊叫声,村民们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整个村子里静如死寂。 姜霰雪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与方才那只罗刹交手时的情形。 迅疾、狡黠、残忍、目空一切……在他面前,姜霰雪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猫逗弄的麻雀。 他不由握紧手中的剑柄。 *** 黑暗中,白稚蜷缩在床上,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伤得太重了,重到以她现在的状态甚至无法维持人类的形态。 更糟糕的是,之前一度减轻的食欲也因为受伤再度涌了上来,她现在饿得发疯,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想要吃人的冲动。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人形的,现在她该怎么做才能变回去? 阴暗的房间里,苍白的少女蜷缩在床角处浑身颤栗,仿佛正在忍受着某种可怕的酷刑。 “喂,白稚。”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有人大步走了过来。 白稚身子一颤,将自己隐于黑暗中。 她闻到了人类的气息。 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