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四章 将计就计

    就在矶谷廉介决定向台儿庄增兵的时候，一直想着如何拖住第十六师团、第五师团增援台儿庄脚步的刘一民豁然开朗，第十六师团是不会南下增援台儿庄的，原因很简单，日军大本营此时恐怕竟开始酝酿徐州会战了，眼下徐州以北的十几万**难入日军大本营的法眼，他们怕是想利用蒋介石死守徐州的心态来钓鱼，在徐州周围一举消灭**主力。

    这个念头一上来，刘一民就兴奋起来，满脑子都是第十六师团一条一条不会增援的理由。要知道，历史上日军的徐州会战就是悄悄地撒网，二十万大军不动声色地向徐州合击，等到蒋介石明白过来的时候，已到了日军收网的时候。

    再一想，历史上台儿庄大战的时候，师团就在兖州驻防，第十四师团在豫北待机，不要说这两支部队没有大举增援，就是第十师团本身，也只是出动了一个濑谷支队攻击台儿庄，它的第八旅团根本就没有动。第五师团也只是出动一个坂本旅团攻击临沂，然后才南下增援。所以，到了台儿庄大捷后，第十师团、第五师团依然是徐州会战的主力，充当了急先锋的角色。

    之所以是这样，一方面是日军自信心高度膨胀，以为以濑谷支队就可以拿下台儿庄，根本想不到濑谷支队会在台儿庄掉进第五战区的陷阱。事实上，当年板垣征四郎就是凭借半个师团打遍了半个中国。现在虽然历史发生了变化，但日军高层恐怕还是以为自己的教导师之所以能重创日军，主要靠的是阴谋诡计。他们恐怕谁也不会承认日军的战术思想落后的事实。在他们心里，从来就没有把**的战斗力看到眼里。另一方面，日军大本营内扩大派和不扩大派此时正处于激烈争论中，导致第二军下达第十师团的作战命令是消灭运河以北之敌，并没有下达越过运河攻击徐州的命令。就是台儿庄，那也是矶谷廉介在台儿庄支队攻击受阻、福荣真平63联队主力赶到后，才下令63联队果断占领台儿庄的。

    既然十六师团不会增援，那正在鲁西南和第一战区部队纠缠的第五师团也不会增援了，他们假若出动，高原那里必然有电报过来，教一旅的任务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看住第五师团，高原一定会做详细部署的。

    这样算来，兖州的师团也不会出动了。这个倒霉师团，先是在界首车站列车脱轨事件中被干掉了一个大队，接着又在大汶口车站丢失了运送弹药辎重的专列，恐怕他们就是想增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现在的任务恐怕是配合驻守泰安的独立混成第十旅团，尽快修复津浦路，并确保津浦路安全。

    算来算去，刘一民觉得矶谷廉介最有可能的是抽调增援临沂的第39联队南下支援。这样，既可以加强南线作战兵力，又可以收到奇兵突出的效果。

    将日军的形势基本算定后，刘一民又开始审视台儿庄一线的双方态势。

    刘一民知道，历史上台儿庄大捷，主要原因自然是**同仇敌忾、指挥得当、保障有力取得的，但同时也是由于日军敌情不明、通讯不畅、指挥失误造成的。

    敌情不明是说日军至始至终就没有搞清楚台儿庄一线到底有多少中**队，没有搞清楚台儿庄战役核心阵地台儿庄内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在防守。如果日军知道守军实力，台儿庄能否守住就很难说了。

    通讯不畅的原因是因为第十师团的濑谷支队和第五师团的坂本支队之间联系出现了问题，不能统一行动，甚至坂本支队撤退的具体时间濑谷支队都不清楚。

    指挥失误的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当时日军占领临城后不是集中主力直接南下台儿庄，而是占了峄县占韩庄，为守军留下了从容部署的时间。同时，攻击台儿庄时，大本营、第二军、第十师团作战思想不统一，导致进攻部队思想模糊不清。象第十联队，从韩庄东进，在距离台儿庄六公里时，接到去峄县接应坂本支队的命令，而后才与坂本支队由东向西攻击。此时，中**队已开始收网，日军大势已去，加上弹药补给困难，自然是要败退的。特别是直接进攻台儿庄的部队，开始一直是一个大队的兵力，福荣真平的63联队主力赶到后，也没有集中全力攻击台儿庄，他必须分出部队应付台儿庄以西守军的攻击。假若福荣真平到台儿庄后不顾一切直下台儿庄，台儿庄守军是支持不住的。

    可是现在情况变了，如果第39联队绕过临沂南下，第十师团各部队就到齐了。这样，日军进攻台儿庄的部队就是一个整体，指挥如意，不但兵力超过了历史上进攻台儿庄的兵力，联络不畅的问题也解决了。特别是39联队抵达战场后，与40联队一起构成支援兵团，只要矶谷廉介一声令下，就可以杀向任何一条战线。看来，台儿庄能否守住成问题了。

    现在有三个问题急需解决，一是得提醒李宗仁增加台儿庄防守兵力，单靠31师一个团是守不住的。二是要提醒李宗仁第39联队南下支援，兰陵镇就是这个联队必然要经过的地方。三是提醒蒋介石和李宗仁，要速战速决，切莫中了日军圈套。

    至于别的，刘一民想了想觉得暂时没有多大问题，台儿庄防线的火力没有问题，象白崇禧调到台儿庄的机械化重炮连，就是用十轮卡车牵引的，比日军的大炮先进多了，炮战时根本不用顾忌日军炮火，只要注意防空就行。守军配备的战防炮完全可以对付日军坦克，历史上台儿庄战防炮排一次战斗就击毁了日军五辆坦克，让日军坦克不敢孤立前进。日军的毒气战也不行，虽然不知道此时蒋介石的防毒面具送去没有，但历史上日军在台儿庄施放毒气不起作用，就证明守军有防毒气装备。

    思来想去，刘一民觉得日军的图谋已经很清楚了，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抓住日军轻敌和准备钓大鱼的心理，尽快集中力量消灭第十师团主力，让鬼子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任你奸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脚水。

    刘一民决定给蒋介石、李宗仁发个电报，提醒一下。于是，他提笔写道：“中央、总部转蒋委员长、李宗仁将军：

    **在鲁南与日寇激战竞日，大涨国人抗日志气。现从可靠处获悉，敌第十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已令第33旅团濑谷启少将指挥濑谷支队全力攻击台儿庄一线，令第八旅团之四十联队接替界河至滕县、临城、枣庄、峄县守备任务，并命令第八旅团旅团长赖武平少将率支援临沂作战之第39联队，秘密撤离临沂战场，绕过临沂，南下增援台儿庄作战。按照路程和时间判断，该敌应于4月1日前后抵达兰陵镇，然后转向东攻击。第39联队南下后，敌第十六师团可能接替其攻击临沂。

    鉴于以上敌情，请蒋委员长、李将军斟酌，一、可否在临沂至兰陵间寻找合适地形设伏，歼灭敌39联队。二、台儿庄系运河防线核心阵地，万万不可丢失，必须保持交通畅通，随时增援。庄内守军需保持一旅水平，否则将无法抵御敌联队级规模进攻。三、此战应速战速决，拖之过久容易让敌窥破我军聚歼第十师团主力之企图，或脱网而去，或调集大军大举增援。因此，我潜至敌后之主力军团务必行动迅速，迟则生变。四、徐州易攻难守，适宜敌机械化兵团运动。日军随时可以调集大军围歼我重兵集团。因此，此战过后，应尽早部署应对敌大军围剿。”

    写好后，心里暗想，只要知道了第39联队会偷偷南下，以李宗仁的能耐，自然是有办法对付的。历史上汤恩伯军团之所以在山区逗留不前，并不是汤恩伯怯战，也不是汤恩伯坐视友军损失惨重而不顾，一心保存实力。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就是对南下支援的坂本支队的兵力多少不清楚，害怕突然出现的坂本支队抄了二十军团的后路。一旦判明，汤恩伯也就不再犹豫了。历史上坂本支队隐蔽南下后，临沂前线的张自忠五十九军并未发觉，影响了台儿庄大战的收网时间。李宗仁一直都在指责汤恩伯不听指挥，怯敌怕战，倒是蒋介石看的清楚，战后曾对张自忠说，坂本支队南下是五十九军之耻。

    至于台儿庄一线，李宗仁原本就是想用第二集团军依托运河消耗敌人，濑谷启也好，矶谷廉介也罢，只要他们暂时看不破，那是一定要撞南墙的。

    想着想着，刘一民就想干脆集中教一旅、骑兵旅、教五旅和炮兵，直接杀向鲁南，去抄日军后路，一举消灭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太需要一场大胜利了，既然明知道台儿庄大捷注定发生，何必再插上一脚，让**既似胜利也留一点是在教导师帮助下取胜的遗憾呢？再说了，自己的教导师也不可能包打天下，真的是现在就把鬼子打的太惨，在战略上得不偿失。如果日军因此放弃打苏联、打美国，动员上百个师团来打中国，那就成罪人了。就算自己曾经发誓要依靠中国人自己的力量打败日本侵略者，那也得让美军的炮火把鬼子消耗消耗不是？

    交待钱壮飞迅速发往总部后，刘一民就给教五旅发报，询问破坏第十六师团补给线的任务完成如何。

    洪超远报告说，自从部队分兵展开后，从新泰、蒙阴到沂水，几个团都以营、连为单位行动，发动群众，袭击日寇，打的都是鲁南抗日游击支队的名义。这些天来，各团都有斩获，从莱芜到蒙阴的大路基本被我军控制，第十六师团的补给线相当大一部分都落入了我军手中。

    在电报结尾，洪超远激动地说：“鲁南真是个好地方，这里的老百姓对我们非常支持。我军每到一地，战士们都能吃上热饭，喝上热茶。不要说那些年轻后生了，就是缠脚的大娘都主动为战士们烙煎饼。感觉就象回到了老根据地一样。”

    刘一民看完电报，又给洪超远发报，当前主要任务是发动群众，建立政权，扩大地方武装。部队要加强纪律教育，象爱护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样爱护老百姓，象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老百姓，迅速与鲁南父老乡亲打成一片。对第十六师团主要是游击战和伏击战，不可与其硬碰硬，要让第十六师团感觉如芒在背，时时处处感到威胁，又找不到威胁的来源，不敢放手攻击临沂。短期内不攻占敌设防城镇。

    发完电报，刘一民自觉压在心头的石头搬开了，台儿庄大捷不会因为自己到来引起的蝴蝶效应而消失，就等着接台儿庄大捷的战报了。心内高兴，刘一民忍不住就轻声哼起了他原来那个时空庞龙唱的：“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亲爱的你跟我飞，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追逐你一生，爱恋我千回，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等到秋风尽秋叶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

    正在哼的得趣，黄飞虎就报告说炮兵旅长李昌来了。

    李昌进来后，见刘一民一脸喜悦，以为有什么好事，就缠着打听，问是不是又要打大仗了，炮兵旅是不是可以统一指挥了。

    刘一民觉得好笑，这家伙念念不忘统一指挥全师炮兵。不过，刘一民喜欢李昌，让黄文虎拿出一瓶酒，和李昌两个就喝开了。

    刘一民边喝便问李昌，这几次战斗的炮弹壳是不是都交给后勤上了？炮弹储备还有多少？

    李昌一听说大炮和炮弹就来劲，报告说所有的炮弹壳都上缴了，弹药储备还可以再打几仗，不过必须得让兵工厂快点建成开工了。现在炮多，型号也多。象迫击炮弹，由于日军很少使用迫击炮，炮弹补充很难，越用越少。

    两个人边喝边聊，喝到最后，李昌就说师长只知道自己搂着老婆睡，不知道关心部下。是不是请师长给西安发个电报，让干部们的家属来山东工作。

    刘一民一听，就笑话李昌没出息，这才分开多长时间，就想老婆了。

    李昌借着酒劲，醉乎乎地说，师长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也不知道是谁，一晚上和老婆好几次，吵得人睡不着。身体好也不能这样使，就是个铁人也会累坏的。

    两个人笑着骂着，直到刘一民答应把干部们家属接来，李昌才醉醺醺地走了。

    刘一民的电报来的太及时了。正在开封的蒋介石看完电报大吃一惊，慌忙到作战地图跟前仔细审视，越看越觉得刘一民的判断有道理。临沂方向的兵力必须加强，最好能让李德琳抽调部分部队消灭日寇第39联队，保证台儿庄东线的安全。

    琢磨再三，蒋介石决定把刘一民的电报转给李宗仁，并附电说：“刘一民来电所述的敌情应引起重视，应尽快加强台儿庄守军兵力，并以有力部队伏击敌第39联队，至少派部队坚决阻击之，保证台儿庄作战顺利进行。”

    发完电报，蒋介石自觉隐患排除，心情高兴，亲自给刘一民写了封信，用电报发给十八集团军总部转刘一民。蒋介石在信中写道：“接到电报甚慰。设若每个革命军将领都能如此心怀全局，一心一意替国家抗战谋划，何愁抗日不胜、倭寇不灭？盼督率所部积极作战，牵制日军，配合鲁南战局。今后对战局有何见解，均可直接向大本营发报。可向十八集团军朱、彭二位报告，索要与大本营联系密码。瑶光父母已送西安，可以使其团聚。唯瑶光年轻不懂事，请多包涵，并切实保护她的安全。一旦有喜信，及时报我。夫人甚是挂念。”

    朱老总接到电报后，看了一遍，对左权笑道：“这老蒋，要是不写后面关于陈瑶光的一段话，这封电报还确实是言之殷殷。加了后边这段岳父对女婿的话，让人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左权嘿嘿一笑：“要是蒋委员长知道刘一民率教导师十万大军进军山东，怕是肺都要气炸了。不过委员长还是很精明的，知道他要是派人给刘一民送电台、送电码本，刘一民一定不要，这才让刘一民向总部报告，索要联系密码。估计，他也知道，刘一民同志是不会要和他联系的密码的。”

    朱老总想了想说：“把蒋介石的电报转给刘一民，问他一下，能不能抽空再搞一下日寇的飞机场。老毛来电报说，冯达飞和常乾坤他们多次请战，这要是飞机一参战，必然会有损失。怎么弥补作战损失飞机的任务，就交给教导师了。”

    左权见朱老总高兴，就打趣道：“老总啊，人家蒋委员长对刘一民同志可是又送军衔，又送奖章，还不忘发奖金和送美女。你怎么一发电报就是任务，有点太不厚道了吧！”

    朱老总说：“好你个左权，竟然这样比较。刘一民同志喜欢我们给他的任务，不喜欢蒋委员长送的那些东西。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左权还是嘿嘿直笑。

    李宗仁接到蒋介石转来的电报后，和白崇禧、刘斐仔细研判后得出结论，第39联队很有可能南下增援。因为日军第十六师团就在临沂附近，完全可以代替第39联队攻击临沂。这样一来，临沂守军将面临更大压力。唯一之计，就是要抢在第十六师团攻占临沂后南下增援之前消灭第十师团主力，那样第十六师团惧怕被歼，就不敢轻易南下了，徐州也就得以巩固。

    至于第39联队，既然送上门了，刘一民又把日军的行军集结地点说的很清楚，再客气的话就不够意思了，当然是要想办法伏击它了。

    当务之急，是要迅速增强台儿庄内的守备力量，盯住日军联队级的攻击。

    李宗仁的手伸向了电话机，他要和孙连仲直接通话。

    矶谷廉介做梦都想不到，他的部署会被中**队猜中，还在不停地督促各部加快行动。

    29日，濑谷启抵达了台儿庄前线，接过了战场指挥权。

    濑谷启是3月1日才就任第33旅团旅团长的。这家伙当过陆军大学教官，讲授的就是如何同中**队作战，自以为对中**队很熟悉，一心想在中国战场创造奇迹，为天皇建功立业。他万万没有想到，从界河到滕县，精锐的第十联队，竟然被一支叫花子一样的中**队重创，几乎丧失了战斗力。幸亏师团长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但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还迅速用师团预备兵力补充了第十联队损耗，让第十联队又可以齐装满员地开赴战场。

    第十联队不说了，63联队也在小小的台儿庄碰壁，几天过去了，配备着战车、大炮、骑兵的第63联队在航空兵掩护下，竟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台儿庄，把皇军的脸都丢尽了。

    濑谷启想不通，一盘散沙一样的中**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顽强、如此不怕死了呢？这还是中**队么？

    听取福荣真平关于战况的报告后，濑谷启冒着被中**队发现的危险，到前沿观察台儿庄一线中**队防御情况。

    这一看，濑谷启就嘿嘿直笑，偌大一个台儿庄，所有的房子竟然都没有了房顶，这一定是炸弹和炮弹的功劳。看来，几天的战斗还是有效果的。

    回到指挥部后，濑谷启直接就调整了部署，以第十联队攻击台儿庄左右两翼，以第63联队集中全力攻占台儿庄。先攻占东南角，再扩大北门附近占领区，然后集中力量攻占西北角。最后全力向庄内突击，彻底消灭守军。

    调整部署后，濑谷启命令战车中队集中九辆坦克，从西北沿运河迂回突破，力争一举突破守军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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