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四章 剑指济南

    军令如山倒！

    冯达飞率领战斗机编队返回大店朱家庄子简易机场后，刚回到卧室兼住室的窑洞坐定，就接到了刘一民的电令。

    山东这地方不流行住窑洞，朱家庄子周围也从没有窑洞式样的民居。为了隐蔽飞机，当时建机场的时候，八路军工兵部队鉴于没有水泥，修建不起地下机库，就把山坡削平，形成崖面，在崖面上挖洞，然后又采用农村砖木结构房屋大立架的手法，用长长的木椽子在窑洞顶部架起顶棚，砖头、石头包着木头垒砌成柱子，对机库进行加固，修建起一排排永久性机库。还别说，这方法特别管用，不要说小鬼子的飞机不容易发现，就是发现了，以现在航空炸弹的重量，它也不可能把整个山体炸塌。

    机库是窑洞，宿舍也是窑洞，连油料库、弹药库、厨房也都是窑洞，不过分区设置、保障安全而已。

    冯达飞和原来一大队的飞行员们好说，他们都是老红军出身，多苦多难的日子都过过，根本就不会计较宿营条件。加上陕西机场原来就是用窑洞做机库，和这里几乎一摸一样，飞行员们到了这里有一种亲切感，很快就熟悉了环境，吃的饱、睡的香。

    薛俊敏和他的30个归国华侨飞行员，却是初次见识窑洞，一切都很新奇，住在里面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封神榜里的土行孙一样，好玩的很。

    象薛俊敏住的窑洞，主窑兼做会客、办公、娱乐使用。主窑里还掏有一左一右两个副窑洞，八路军战士把这两个副窑洞叫拐窑，洋气一点叫卧室，里面放着床，是飞行员们的宿舍。

    时间稍微一长，这些归侨飞行员也就适应了。窑洞么，冬暖夏凉，住着是很舒服的，缺点也只是光线差一点、没有抽水马桶。但是话又说回来，眼下的中国有抽水马桶的房子实在是太少了，绝大多数房子的窗户也都是糊一张白纸，光线也不好。再说了，现在可是战争时期，一切都是为了保存自己、消灭鬼子，只要出征回来有张床能让躺上去睡一觉就行了，哪里有那么多讲究么！

    住窑洞还有个好处，那就是便于串门交流。这些归侨飞行员都是一心回国杀敌的好青年，没有戴维他们几个那种需要日本美女慰问的臭毛病，更不要八路军发工资、奖金，和八路军干部战士一样，都是供给制，有点津贴可以稍微调剂一下、偶尔打打牙祭就行。这样，很快就和八路军飞行员、地勤人员融为了一体。空闲的时候，还可以在一起摆摆龙门阵、玩玩狼吃羊游戏，倒也其乐无穷。弄得那些地勤人员见人就夸，这是一群好后生。

    冯达飞这人，历史上本身就是一部传奇。他是广东连县东陂人，从下聪慧，上县立中学时就吹得一手好箫。中学毕业后，冯达飞考入广东陆军测绘学校，毕业后到粤军第一师西江讲武堂学习，学习结束任粤军中尉军官。孙中山建立黄埔军校时，他又考入黄埔军校，成了黄埔军校第一期学员。黄埔军校毕业后，冯达飞又转入广东大沙头军事飞行大学学习，后又派到苏联学习飞行技术、炮兵技术。回国后，先是参加了张太雷领导的广州起义，后又到广西参与酝酿白色起义。在百色起义发动前，利用桂军军械库里残破不全的枪炮，统一拆卸，统一装配，硬是修成了20余挺重机枪、5门迫击炮和3门山炮，保证了百色起义的成功。在敌人重占白色后，红七军从贵州榕江回师攻打白色城，冯达飞亲自到前沿阵地，利用一门山炮和仅有的三发炮弹，一举摧毁敌人的中心碉堡，被誉为红军中百发百中的神炮手。

    最传奇的故事还在后面。红七军后来与中央红军会师，冯达飞也到了苏区。红军主力打下漳州后，缴获了一架教练机，这是我军历史上第一次缴获敌机，冯达飞奉命星夜赶往漳州，在没有飞行图和导航的情况下，驾机飞回红都瑞金，途中还向敌人投掷迫击炮弹，吓得白狗子们鸡飞狗跳。

    可惜就是这样一个英雄，历史上没有死在日军的进攻中，却死在了皖南事变后的上饶集中营。

    现在，由于刘一民的到来，冯达飞成了我军空军的奠基人，带领着他的战友们，不断地创造着令小鬼子胆战心惊的战绩。

    一接到命令，冯达飞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刘一民这是见日军第一飞行团机群被消灭，八路军航空一大队暂时没有安全顾虑，这才修改原先的命令，要航空一大队起飞轰炸机群去拣小鬼子的便宜，为大部队攻击济南减轻负担。

    说实话，冯达飞现在已经累的不行了，真的很想休息一下。可他明白，战机稍纵即逝，等小鬼子关东军机群赶到，想炸鬼子步兵都炸不成了。因此，冯达飞马上下令，按照上午轰炸第三十三师团的编队，马山给轰炸机加油装弹，准备起飞。

    在景芝镇的罗荣桓和蔡中，接到刘一民的电报后，马上命令警卫团长李成毅派出一个营，骑马出发，去迎接倪华和**的通讯联络组。

    编练司令部一直随师部行动，编练支队各部队已经在安丘和高密之间展开。

    罗荣桓叫来袁国平和许光达，对编练司令部如何完成师长交给的任务又进行了再布置。

    按照罗荣桓的意见，编练支队要迅速展开，当务之急，一是要控制大店到潍县、潍县到济南之间的交通要道，保证我军辎重供应安全。因此，要明确划分责任，把防守区段明确到每个营、连，排、班。二是袁国平和许光达要到潍县去，师长一定会留下部队驻守潍县坊子，袁国平和许光达到潍县后，尽快和谭政建立联系，最好三个人在一起建立指挥部，统一指挥我留守各部队行动。三是待控制好交通线后，把各县、区武装、民兵动员起来，由他们负责交通安全和防空安全，集中主力扫荡各地残存的日伪政权、日伪势力，整编一切杂色武装。特别是整编杂色武装，工作要细，要进行抗日思想教育，在普通士兵中开展诉苦运动。尽快把他们从思想上转变成真正的八路军战士，然后转入整训。四是建立政权方面，要想法动员我军各部队中在地方上有影响力的干部，到地方工作，把原有的政权组织恢复起来，把新解放地区的政权建立起来。在这个问题上动作要快，不能有丝毫迟延。先把政权建立起来再说，以后还可以慢慢调整干部。五是要尽快动员群众开展支前运动，肩挑背扛小车推，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前线作战需要。另外啊，就是要想法修通胶济路，把部队炸坏的火车修好，那样，我们打完济南后，就可以迅速东进青岛。这火车运送部队可是比胶**车快的多，要是能让火车跑起来，不但能提高运兵速度，还能带动这个歌山东的经济。这一点，师长早在西安与国民党谈判时就阐述的非常清楚。

    罗荣桓讲的很细，袁国平和许光达二人一字一句都全部记在笔记本上。

    最后，罗荣桓意气风发地说：“国平同志、光达同志，我军将全面收复山东。以后这山东就是我军抗战的大本营。下一步，你们要组织各级政权，进行最广泛的宣传发动，动员青年参军，源源不断地为我军输送优质兵员。我看啊，小鬼子必定不会甘心失败，我们还要和鬼子反复激战，才能在山东把屁股坐稳。”

    送走袁国平和许光达后，罗荣桓下令随师部行动的各单位立即动员，做好车辆伪装，点燃专门沤烟用的火把，立即出发，赶往潍县，与师长汇合。

    本来昨天晚上刘一民出发时，罗荣桓和蔡中就要率师部追上去。但是刘一民考虑到野战医院和后勤辎重都随师部行动，留在景芝镇比较安全，制止了他们。要知道，小鬼子可是两个师团，随时都会搞一个迂回偷袭之类的把戏。再说，谁也没有想到，战局发展的这么快，第一0八师团和第三十三师团转眼间灰飞烟灭。现在好了，刘一民已经下达了发起济南战役的命令，而师部还留在景芝古镇，跟不上主力运动步伐，这不是开玩笑么？

    罗荣桓在和袁国平、许光达谈话时，蔡中急的额头上的猴子都砰砰直蹦，直到罗荣桓下令师部向潍县进发，蔡中心里的火气才稍微平息了一些，但还是一迭声地催促各单位行动快点快点再快点。

    警卫团长李成毅提醒罗荣桓和蔡中，安全第一，应该晚上出发。不料，这一说惹恼了蔡中，批评李成毅脑子是榆木疙瘩，大部队都车流滚滚向济南卷去，留下师部在这里怎么靠前指挥？师长一个人在前线，忙得不吃不喝不睡，师部却在景芝镇隐蔽休整，成何体统？

    批评完李成毅，蔡中就骂自己糊涂，昨天晚上就应该跟着刘一民到潍城去。现在倒好，师长又是活捉鬼子司令官、师团长，又是打飞机，忙得脚不沾地，自己却在这里隐蔽休整。什么时候我老蔡也成了需要留在师部隐蔽休整的人了么！

    教导师的直属单位有个传统，那就是所有人员必须经过严格军事训练，而且还必须配发武器，关键时候要投入战斗。因此，野战医院也好，新闻文艺单位也罢，动员速度非常快。等罗荣桓和蔡中走出师部的时候，从警卫团到各直属单位，都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汽车、胶**车、战马排列的整整齐齐。

    罗荣桓走到队伍前面，深深地看了一眼，一挥手，说了声出发，就转身上了汽车，领先向潍县开去。

    胡老虎最后也没有喝成酒，他在高原的旅部睡着了。等高原喊醒他的时候，那已经是接到刘一民电令之后了。

    看完电报，胡老虎一下子就精神了，也不嚷嚷着喝酒了，对高原说道：“高大旅长，这次我们骑兵旅要和你们教一旅比比，看看谁先到济南。咱们先说好，你的装甲部队厉害，肯定是要率先突入城内的。但是要尽量把小鬼子往城外赶，给我们骑兵旅一个马踏伪军、刀劈鬼子的机会么！好不好？”

    高原看着胡老虎热切的眼睛，心里感动的不行。这胡老虎，可真是天生杀鬼子的好手，要是不让他杀鬼子，估计会把他憋疯。于是，高原笑着对胡老虎说：“老虎，你放心，这次你们骑兵旅一定会能捞着大仗打的。你想吧，我们一攻击济南，小鬼子一定发疯，恐怕会调许多部队来增援。迂回包抄可是你们骑兵旅的强项。别啰嗦了，赶紧回去准备出发吧。记得要继续打起火把，把烟雾燃的浓浓的，可别让小鬼子飞机发现你们。”

    胡老虎那是有名的虎将，当初溪口伏击战的时候，他率领50骑赶到溪口北面侦查，就地阻击湘军，为主力赶到赢得了时间。现在，他的骑兵旅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更是求战心切。听高原说完，胡老虎也不再停留了，出门就走，边上马边想，这一次能不能再象消灭第八师团那样，捞着小鬼子的辎重部队和炮兵部队干它一下呢？

    胶济路战役发起后，刘建立率领教二旅、鲁西警备旅运动到了齐河县、高唐县、虞城县三县交界地域，留王炳三率领鲁西警备二旅坚守鲁西腹地，指挥地方武装与鬼子驻鲁西部队对阵。

    前一段时间，鲁西集团南下苏北，千里征战，袭取了连云港，又牵着鬼子的鼻子去了蚌埠，把小鬼子搞得晕头转向。

    应该说，教导师主力之所以能在小鬼子重兵集团包围中跳出去，发起陇海路东段战役，消灭第116师团主力，主要是曾中生率领的鲁东集团诱敌有功。教导师主力之所以能从苏北顺利返回山东，并在鲁东南隐蔽待机这么久，那是刘建立率领的鲁西集团牵牛之功。

    自从湘江边整编组建新的红十八团后，刘建立就一直追随刘一民南征北战，当过刘一民的参谋长，从刘一民身上学了一身本事，他也因此一直受刘一民的器重。和曾中生、李清一样，每遇大的战役，刘建立就会受命指挥一个集团的作战。

    接到刘一民电令后，刘建立拿着电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对曾春鉴、许世友、朱良才说：“师长好大的手笔，他这是以强凌弱，要与鬼子在山东决战。一战定山东！大家听听，多豪迈！让人热血沸腾啊！”

    许世友到教导师这么长时间，对教导师的战法有了深刻了解，从刘建立手里接过电报看了一遍，就开口说道：“司令员变打法了，要和小鬼子硬碰硬了。可惜的是，一仗消灭了鬼子两个师团，却没有我们什么事，这弄的是啥事情么！这下好了，总算轮到我们了。刘旅长，我可给你说好了，这次啊，你得给我加强火力，我要好好会会小鬼子的援军。你不知道啊，我的战士们意见大着呢，都说我老许在司令员跟前没面子，顶着个警备旅的番号去不掉。要是再不打个大仗，我看啊，在司令员的眼里，我还真的就成了警备旅长了！”

    教二旅政委曾春鉴也是老红十八团团长，之所以担任了教二旅政委，是刘一民考虑到老红十八团许多战士都在教二旅，可以方便老团长尽快熟悉部队。其实，曾春鉴最擅长的不是当政委，而是率领部队冲锋陷阵。

    一听许世友这样说，曾春鉴就跟了上来：“旅长，济南战役是大兵团作战，容不得半点失误。这样，你负责统一指挥，我带部队负责攻城。你放心，打不开济南城你拿我是问。”

    鲁西警备旅政委朱良才是我军老资格的政工人员，见许世友和曾春鉴摩拳擦掌的样子，就提醒道：“哎，你们几个干什么呢？师长的作战计划那是整体计划，有的只是大框框。接下来就看各部队自己怎么安排部署了，兵力怎么摆布，攻击路线怎么确定，阻击阵地设在何处，都需要认真推敲。现在师主力远在鲁中，离济南距离还远着呢，最快也是今天夜里能赶到一部分。我看，我们不要打嘴仗了，赶紧进行详细部署吧。”

    曾春鉴说：“那都不是问题，教二旅、鲁西警备旅长期坚守鲁西，干部战士对这里都熟悉的很，侦查员们也早已把济南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刘旅长，你赶快把作战计划拿出来吧！”

    曾春鉴说的是实情，刘建立早就对如何攻占济南上心研究过，确实是对情况了如指掌，也曾经几次向刘一民请示，要求攻击济南。不过，原来济南城里始终住有一个师团的鬼子，津浦路、胶济路沿线的鬼子又可以随时增援，仅凭鲁西集团无论如何是拿不下济南城的。现在好了，小鬼子在济南城的兵力有限，主力师团又都远离山东，师长又下决心集中全师主力攻击济南，哈哈，济南城这次真的要收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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