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七章 远东遗恨

    苏军远东方面军主力要沉夜色掩护向西调动，当面日军主力却向一群饿狼一样扑了上来，开始撕咬。

    这是夜晚，日机的威胁基本排除，苏军自然不会惧怕日军，随即转身反击追击的日军，要将日军打退，然后从容转移。远东方面军第一集团军、第二集团军、第十五集团军这个时候全部投入了反击作战，隐蔽的残余的炮群、装甲集群全部发动，炮声隆隆。

    远东方面军主力虽然激战十几天，损失较大，但是此时的远东方面军是苏军中最精锐的战役集团，装备好，战士的单兵素质虽然可能比不上日军，基层指挥官的素质也可能与日军有差距，但这是保卫国土之战，而且又是转移不是溃退，战斗力犹在，岂容日军放肆？

    这一来，正中日军圈套。激战一夜，远东方面军主力在各个方向都遏制了日军的攻势，甚至局部还展开了反击。但是，天明后战场形势大变，日军关东军飞行集团、海军舰载机大规模出动，搜索苏军地面装甲部队目标，实施轰炸。同时，担任迂回包抄任务的日军两个战车师团和两个机械化师团突然出击，一天时间竟然突进100公里，眼看着是奔赤塔而来，要包抄整个远东方面军。

    到了这个时候，日军的图谋已经昭然若揭，小鬼子可不是象他们的外交官说的那样，无意扩大战争规模，仅仅是要沙俄侵占中国的领土，而是要彻底、干净地全歼苏联远东方面军。

    如果远东方面军被歼灭，或者是象西部军区那样大溃败，几十万大军被俘虏，苏联的乌拉尔地区的大门就向日军洞开了，苏军再也没有能够挡住日军西进莫斯科的力量了。

    远东方面军司令员阿帕纳先科大将慌了，斯大林慌了。

    当然，慌张并不等于惊慌失措。苏联国防委员这个时候又想起了刘一民的建议，拿出来反复研究后，当即下令远东方面军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日军迂回包抄的装甲集团，使日军不能合围。全军放弃远东，以贝加尔湖、外兴安岭为最后防御阵地，誓死捍卫，不得再后退一步。同时，苏联国防委员会命令在乌拉尔地区的新编成空军部队紧急投入战斗，支援远东方面军作战，掩护远东方面军主力突围。

    斯大林指令莫洛托夫立即召见日本驻苏联大使，要求立即停战谈判，条件是苏联执行列宁承诺和苏维埃政府两次声明，废止沙俄帝国与中国签订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归还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后从中国夺取的领土；日本必须立即停止对苏联的进攻，关东军退回出发阵地。双方派出联合调查组，监督停火。

    莫洛托夫不愿意，建议斯大林召开联共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

    斯大林紧急召开联共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与日本谈判问题。结果，斯大林一说完，会场上就炸锅了，政治局委员们没有一个愿意放弃远东，最起码不能与日本签订放弃远东的协定，为以后收回远东打个基础。

    斯大林自己何尝愿意？但形势比人强，他现在最后悔的是没有完全采纳**的建议，提前几天命令远东方面军撤退，而不是在这里争论应该不应该放弃远东。

    关键时候，统帅是不是英明就显示出来了。

    斯大林抽完一烟斗，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同志们，现在不是争论放弃不放弃远东问题，而是应该下定决心怎么保全远东方面军主力。如果能以远东原本属于中国的领土换回精锐的远东方面军安全撤离，这个买卖值！西线还等着从远东抽调部队稳定防线呢！”

    苏联元帅伏罗希洛夫站起来说道：“斯大林同志，是不是可以在谈判中坚持苏联对远东的主权，默认日军占领。待我们打败德国法西斯后，再回头打垮小日本，夺回远东？”

    斯大林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我也想，问题是日本人答应不答应。伟大的苏联现在空前危急，我们不能两面作战。这比什么都重要！”

    会议室里的嘈杂声全部停止了，一片静寂。

    斯大林大手一挥：“好了，就这么定了！莫洛托夫同志立即与日本展开谈判，多争取一个小时就是胜利！请同志们放心，等我们打败了希特勒，英勇的苏联红军会把关东军全部抓来做俘虏的！”

    这么重大的事情就在德日连线夹击的惊涛骇浪中确定了。

    当然，斯大林不知道，这次放弃远东，就再也没有机会收回远东了。远东的未来在于回归中国母亲怀抱！

    散会后，莫洛托夫一刻都没有停留，立即召见日本驻苏大使建川美次。

    这次，莫洛托夫没有再咒骂建川美次，也没有让建川美次滚，而是冷冷地说：“大使先生，我奉命代表苏联与日本帝国就远东停火、实现苏日和平中立问题进行谈判。请立即转告贵国，我方将以最大诚意与贵国谈判，要求贵国政府立即命令军队停火，双方暂时维持实际控制区域。待谈判完成，再划定双方实际控制线。”

    这可是真是喜从天井！建川美次激动的八字胡都抖了起来，强抑制住心内的波澜，建川美次谨慎地问道：“不知道苏联政府以什么为谈判条件呢？”

    莫洛托夫心里不痛快，表情也很生硬，反问道：“贵国政府有什么条件？”

    建川美次不敢胡说，只好回答说：“我需要立即请示敝国政府，请求敝国政府指示。”

    莫洛托夫虽然语言冷冰冰的，但是也知道远东方面军处境艰难，拖下去只能对日军有利，就说道：“请贵大使立即向国内请示。我国政府立等消息！”

    建川美次当即返回使馆，给外务省发去了特急密电，报告苏联政府要求就远东停火、实现苏日和平中立问题立即进行谈判，请求外务省紧急指导。

    这封电报在第一时间被送到了首相近卫文磨的案头，近卫立即进宫请见裕仁天皇。很快，日本内阁各大臣、陆海军长官和元老重臣都被通知参加紧急御前会议。

    裕仁天皇拿着建川美次的电报反复看，看来看去蹦出了一句：“看来苏联人是被打怕了。真得感谢德国盟友，给我们提供了这个机会！”

    总参谋长杉杉元奏到：“陛下，苏联人这个时候提出停火谈判，是缓兵之计，目的是要救出他们的即将陷入重围的远东方面军主力。我们大可不必理会，继续进军，直至彻底消灭苏联远东方面军。这样才能彻底消除来自北面的威胁，帝国才可以放心南进。”

    近卫文磨关心的是如何弄来石油和矿石，对南进与美国交战犹豫不决，患得患失。

    听了杉杉元的话，近卫文磨当即驳斥到：“总参谋长阁下的话听起来很美好，实际上执行着很困难。一个小小的海参威，在飞机军舰的掩护下，攻了这么久都没有攻下，遑论其他呢？如果把苏联人逼急了，来一个鱼死网破，和我们血战到底，我不知道关东军、朝鲜军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远东战事。支那战事就是明证！远东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支那陷阱，谁也说不清楚。西伯利亚那么大，到处都是森林、湖泊、河流、山地，陆军能确保时间一长还能打赢？不说别的，光是石油一项，就把大日本帝国的脖子卡住了。因此，我建议立即停火与苏联谈判，只要苏联人放弃远东即可，没必要把陆军主力全部扔在西伯利亚。这个办法也适应对美态度，只要美国愿意供给石油，大日本帝国就应该与美积极谈判，解决问题。”

    陆相东条英机当即反驳近卫文磨，提出苏联是苏联、美国是美国，不能一概而论。对苏谈判可以进行，但必须让苏联彻底退出亚洲范围。否则，陆军决心全歼苏联远东方面军，并大举西进。至于美国，从北进作战可以得出结论，只要战略战术正确，大日本陆海军天下无敌，英美不是对手。应该按照上次御前会议精神给对美谈判划出时间界限，如果谈判没有进展，陆海军就坚决南进作战，将英美势力彻底驱逐出东南亚。

    杉杉元、东条英机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

    外相丰田贞次郎支持近卫文磨的主张，奏到：“陛下，大国之间的战争都是以谈判结束的。苏联地盘那么大，西伯利亚绝大多数地区又荒无人烟，属于无人区，纯粹靠陆海军攻占的话，很难实现。大日本帝国只要能控制外兴安岭以东黑龙江流域富饶的土地就行了。象堪察加半岛和北部地区，都是不毛之地，不必要派陆军去那里作战和守备。那是一种军力浪费！我听说堪察加一年中只有113天无霜期，全年最高气温只有摄氏13度。把宝贵的汽油和优良的士兵浪费到这种地方，没必要！”

    是啊，那种不毛之地过去都是清国和沙俄流放犯人的地方，哪里能比得上东南亚！

    闲院宫载仁亲王咳嗽了两声，这才奏到：“陛下，北进作战的战果已经初步显现。苏联人要求谈判，说明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就是我们不与他们谈判，估计斯大林也会命令远东苏军放弃远东，退守外兴安岭。茫茫外兴安岭是苏军的天然屏障，没有几个月的准备，关东军很难攻破外兴安岭。这中间万一美国人在欧洲战场参战，就可以拖住德军进攻步伐，让西线苏军赢来宝贵的喘息时间。到时候，苏联后方的动员力量就可能全部用来对付关东军。因此，臣认为应该马上与苏联谈判，尽快实行停火，大日本帝国不能两面作战，陆海军需要准备南进东南亚，那里有我们需要的石油、橡胶，而远东没有！不过，对苏谈判的同时，军事行动不能停止，一定要以武力削弱远东苏军，使其不能对我构成威胁。什么时候谈判完成，协定签字，什么时候停火！”

    御前会议上吵吵嚷嚷的，大臣们各抒己见，但都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

    裕仁天皇开口了，他说的并不是谁也听不懂的神的语言，而是标准的东京口音的日语。

    裕仁天皇说的很清楚，责成内阁组织对苏谈判，在协定签字前，关东军作战任务不中止。一旦谈判达成目标，则关东军立即停火，执行协议。谈判不能拖，越快越好，大日本陆海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至于谈判的条件，裕仁天皇提了几个底线，一是苏联必须放弃中俄签订后侵占中国的土地，归还满洲国；二是承认库页岛、千岛群岛为日本领土；三是苏联承认满洲国；四是苏联承认蒙古主权属于满洲国。

    几个原则确定后，裕仁天皇告诫大臣们，与其与苏军拼个鱼死网破，不如让苏联人在压力面前自动放弃远东。这要比两军一直处于交战状态强的多的多！只要苏联在协定上签字，就立即向全世界公布，日后如果苏联侥幸不被灭亡，也不能向满洲国和大日本帝国重提领土要求，那是侵略！

    至于由谁出任对苏谈判全权代表，裕仁天皇也考虑好了，只能是驻苏大使建川美次了。一个是他一直在做这个工作，情况相对熟悉；在一个是因为还牵涉对美谈判，外相丰田贞次郎需要留在日本坐镇指挥外交谈判全局。

    御前会议结束后，裕仁天皇专门留下了闲院宫载仁亲王、总参谋长杉杉元、陆相东条英机、海相及川古志郎和军事参议官寺内寿一、畑俊六，再次密议南进问题。

    御前会议上批准对苏谈判了，近卫文磨、外相丰田贞次郎回去后又密谋一番，拟定了具体的谈判条件，这才给建川美次发报，令他以日本全权代表的身份与苏联谈判。

    日苏之间在远东边打边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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