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屋 - 耽美小说 - 硬骨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又回甘。“哪儿来的?”

    程显听懒懒撒撒地打了个哈欠,“药寮里翻出来的。”

    药师走前交待过若他回不来,药寮里的东西全部留给村里,不必客气。但话虽是这么说的,这从前救死扶伤的地方反而成了一块儿心病,除了花匠偶尔癔症发作,陆厢会进来拿走些药材外,没有人再进去过。

    “过完初十,张罗着把东西搬空吧。”半晌沉默后,程显听忽然道。“小铃铛说那个莫毋庸初十后可能要搬进来了。”

    程透不由蹙眉,“展师叔说的?”

    程显听恩一声,“听他意思,似乎认识那莫毋庸。”

    言罢,两人又没话说了,青年正盯着小炉火出神,便听见师父低声道:“药师……替我们把债还了。”

    程透怔住,不由地抬头问说:“什么时候的事?”

    这问题有些傻兮兮,想来是决定前往扭楼的前几天置办的,他倒了解这对师徒某方面的矜持,若是大大方方说出“反正我可能要死了,你们把我的石牙拿去还债罢”这种话,他们是不会接受的,索性偷偷先斩后奏。

    程显听皮笑肉不笑道:“消息通那老东西憋到年关才跟我说,白收了我们不少钱。”

    青年心里五味杂陈,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愣愣地接道:“也罢,算换上那些你缠着他问的事了。”

    正要说什么,门被人腾地拉开,花匠张牙舞爪地扑了进来。她手里年货的数量令人瞠目结舌,进门便风风火火奔向厨房,大声道:“这都啥时候了,连火都不知道准备一下!”

    话音未落,花匠鼻子一抽敏感地嗅到了酒香,立刻丢下东西凑过来,先喝了一整碗。程显听目瞪口呆,“姐姐,没人跟你抢。”

    “嘿,这下暖和多了!”花匠擦着嘴道。

    程透自觉地站起来去厨房帮忙,刚走过去,门再度推开,陆厢满面春风地进来,朗声招呼道:“哊,都在呢。”

    他回头,冲门外道:“你等什么呢,进来啊。”

    师徒俩同时朝门外看去,原来那儿站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一身灰袍素冠,倒也很是朗月清风,正是国英无误。见主人看过来,他竟微微脸红,低声道:“那……叨扰。”

    程显听忙站起来,人模人样地俯身一礼,“久仰。”

    这下国英脸更红了,窘迫道:“言重,程掌门与阿姐平辈相称,国英还是小辈儿。”

    花匠噗嗤一声笑出来,凑过去出主意说:“你可称他作程兄,反正不论我与他平辈相论还是你如此唤,都是他吃亏。”

    国英显然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看花匠,又求助般看向陆厢。

    陆厢高深莫测一笑,进了厨房。

    花匠咳嗽一声,正行道:“国英你不许进厨房啊,在外面和他说说话吧,我觉得你俩能聊得来。”

    程显听偷瞄一眼国英那不善言谈的腼腆相,想不通花匠是从哪里得出“聊得来”的。

    风轻云淡地重新坐下,程掌门示意国英也在毯子上坐下,自顾自问说:“喝酒吗?”

    国英连连摆手,“我不会。”

    “哦,”程显听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手上平平淡淡把茶递过去,嘴却语不惊人死不休道,“陆厢从哪儿把你给拐来的?”

    国英险些把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喷出来,他也不知是怎么忍住,只呛到了自己,忙拍着胸口顺气。与此同时,厨房里叮叮咣咣即刻安宁下来,只听程透恼道:“程显听!”

    程掌门极其无辜地摆手,冲国英抱怨道:“你看,我家没大没小的兔崽子天天直呼我大名。”

    国英完全跟不上状况,端着茶盏睁大眼睛道:“咳,程兄……程兄——”

    两个程兄过罢,他愣生生没想出来接上什么,只能一脸懵地闭上了嘴。

    这几句话的功夫,程显听就把自己在国英心里的形象从“极好的相貌与不容小觑的实力”变成了“难以捉摸的人”。而程掌门本人,却已经把国英的情况摸出来个七七八八了。

    这孩子真实年岁姑且不提,心里面儿却是一张白纸。他显然是自幼便养在正经仙门里的高徒,对民间冷暖人情世故都不太有概念。这么栽培出来的孩子,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一路干干净净平步青云,仙谱有名;要么卡在了哪一个坎儿上,只有大起而无大落,有些道理永远参不破。

    国英显然并不健谈,因此程显听也没刻意找什么话来说,两人相对无言,倒也不觉得尴尬。国英时不时抬头看向厨房,花匠大富大贵的裙子和陆厢的蒙袍轮番吸引着他的目光,偶尔也偷偷瞄一眼程透,从面貌上看他至多比程透大上一两岁,好像他俩更像是同龄,眼里的好奇掩不住。

    程显听立着一条腿,把胳膊肘放上去,手腕支着头。无论是脸与气场,他往哪儿一杵都会是个存在感很强的人,但国英丝毫没有坐如针毡,不往厨房看时他便直视着程显听,不带一点躲闪。

    反倒是程大掌门被他盯着,忍不住好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国英蓦地弯起嘴角,眼睛亮晶晶的,以极低的声音说:“你心悦于他。”

    程显听毫不意外,他一动不动,凝声成线回道:“我们是师徒。”

    “那又如何?”国英同样凝声成线道。

    程显听低头笑笑,没有回答。

    那又如何?

    他自有说不出的答复。

    年夜饭前,花匠拎着千响挂鞭跑出屋外,红红火火一大长串。她把炮仗挂在墙头上,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拿着点火用的香,胳膊小心翼翼,伸出老远。程显听作势要隔空画符点火,吓得花匠啊一声跳开。

    与此同时,一声爆响,但不是从院里发出来的。

    绚丽烟花缀满夜空,五个人同时停下手中抬头去看,这烟花窜上天的地方不远,几个人可都是数一数二的修士,扫过去便能看见周自云和温道站在土路上,烟花正是出自他们之手。

    温道专心看烟花,周自云在看他,那一刻,谁也说不上来他究竟是不是只是在利用他。

    五人面面相觑,花匠小声嘟囔道:“都怪程显听,被他们抢了先。”

    就数她放炮的兴致最高,她没了趣儿,便草草作罢。好在屋里一桌热气腾腾的佳肴等待着人们大快朵颐,酒也要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