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屋 - 言情小说 - 不驯之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即道:“他受伤了?还昏着吗?”

    “睡了一天一夜,还躺着呢!不过他年轻,底子强,死不了。”说到这,师忘情忍不住瞥了神情莫辨的裴敏一眼,低声问,“你知道他昏厥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裴敏没有明白心中的闷疼从何而来,心绪叠涌,怔怔问:“是什么?”

    那夜贺兰慎下马时,浑身战袍没有一处干净完整的,双目因奔波劳顿而布满血丝,目光涣散,全然靠磐石般坚不可摧的意念,一步步强撑着走到师忘情面前。

    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一字一顿问:“裴司使……可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小可爱们都是在养肥吗?

    我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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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病好出营那日,天气难得阴凉, 裴敏隔着面巾呼吸了一番沁凉清新的空气, 只觉浑身舒畅无比。

    并州街道上已恢复些许生机,裴敏回到驿馆沐浴一番, 洗去满身晦气,披散着半湿的长发出门, 便见王止和沙迦端着粥水面点上来,朝她笑着招呼:“裴司使辛苦了, 先吃点东西果腹。”

    在病营里灌了十来日汤药, 以至于现在看什么都是佳肴美馔。裴敏慢吞吞搅着粥水, 对沙迦道:“你这波斯人半个月都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你殉国了, 正想着把狄彪扶正,顺带向天后上表求些抚恤呢。”

    沙迦爽朗大笑, 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弯着, 说:“我可是裴司使您最忠诚的下属, 您尚且健在, 我怎敢先死一步呢?”

    裴敏佯装冷笑,咂摸道:“这话我怎么听着刺耳呢?”

    “沙迦同突厥人交手了好几次, 一直找不到机会突破防线运送物资,直到贺兰大人前去汾州引路,这才顺利将备好的物资送来并州。”王止解释道。

    裴敏在病营的这些时日,净莲司的情报往来、大小事务处理,皆是王止在代劳, 整个人都黑瘦了一圈,方知裴敏平日里劳心费神是多么不容易。他重新舀了碗粥并两个馒头过来,“并州形势大好,过两日我们便能启程回长安了。”

    “但愿事情顺利,不要再出什么岔子才好。”沙迦咕哝道。

    “少乌鸦嘴。”裴敏用筷子敲了沙迦手背一下,而后抬眼问王止,“那些东西给谁送去?”

    王止回答:“给贺兰大人的。他伤势重不方便出门,这几日的吃食都是给他送去房中。”

    裴敏想起那串搁在房中的佛珠,三两口将粥水饮尽,擦了擦嘴道:“放着罢,等会我给他送去。”

    王止“啊”了声,而后很快改口:“好。”

    说罢,将盛着早膳的托盘小心交到裴敏手里。

    待裴敏出了门去,沙迦眼冒狼光,凑到王止面前贼兮兮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是错觉么,怎的感觉裴司使对贺兰小和尚的态度变啦?这些年裴司使活得像个男人似的,还从未见过她对谁这般耐性呢。”

    接着他又自顾自点头,摸着下巴道:“莫不是你们唐人所说的,美人救英雄,患难见‘真心’?”

    这波斯人的汉话颠三倒四的,王止收拾碗筷,脸上撑着一贯的假笑,好脾气道:“左执事还是少看些爱情话本方好。如今两位上司暂时停战,净莲司不必日日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于我们而言是好事,就是……天后那儿不好交代。”

    沙迦深以为然。

    另一边,裴敏去自己房中取下那串熏香去秽过的佛珠,将带着淡淡草药香的佛珠串子置于鼻端嗅了嗅,方揣入怀中,端着还热乎的米粥面食朝贺兰慎房中走去。

    她没有做声,屈指叩了叩门,里头立即传来清朗熟悉的嗓音:“进来。”

    裴敏推开了门扉,光线照在木质地板上,投下三尺薄光。

    只见贺兰慎在案几后正坐,赤着上身,臂上和左胸处缠绕着层层叠叠的绷带,肌肉匀称有力而不夸张,完美得如同精雕细琢而成。他本在擦拭案几上搁放的金刀断刃,闻声抬眼,见到裴敏时明显怔了怔,连擦拭的动作都不自觉停了下来。

    “不用看了,你不是在做梦。本司使病愈出山,决意重新为祸人间。”裴敏笑着进屋,在贺兰慎对面坐下。她虽已病愈,却依旧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落拓不羁的眼眸来,将吃食往案几上一方,“吃饭。”

    贺兰慎收敛眼底的波澜,起身抓起木架上晾着的衣裳披上,背对裴敏穿戴齐整了,方再次坐下。屈腿时大概牵动了伤处,他皱了皱眉,取了粥碗慢条斯理地小口抿着,苍白的唇上沾着水光,颇为润泽。

    见他没有什么血色,裴敏问道:“伤了哪儿?”

    贺兰慎恪守‘食不言寝不语’的戒律,将粥水饮尽后才淡然道:“一点小伤。”

    “一点小伤能把你折腾成这样?我告诉你,该叫苦时就要叫苦,别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能者多劳’从来都是骗傻子的。”裴敏以一种过来人的态度喋喋不休,贺兰慎只是安静听着,并不反驳,却也不会附和。

    对他而言,功名利禄皆是过眼浮云,力求问心无愧而已。

    “不过,也要谢谢你。”裴敏话锋一转,曲肘撑着案几的一角道,“若没有你这股傻劲儿,过五关斩六将,单枪匹马带来援军和药材,我这会儿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呢。”

    听她提起这事,贺兰慎心中那些刻意被压下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

    三天四夜百里奔袭,战马累死亦不敢稍作停歇,他无法想象若自己迟来一步,裴敏死在病营里会是何情境。

    佛心已乱,味同嚼蜡,他将胡饼努力咽下,倒了茶汤慢慢饮着,说:“知道后怕,以后就莫要意气用事。”

    “你教训我?”裴敏缓缓眯起眼,凉凉哼道,“当初我入并州送药,是为了谁?你这没良心的小和尚非但不承情,反倒教训起我来啦?”

    见贺兰慎垂眼不语,颇有几分病态之感,裴敏心一软,叹声大度道:“罢了罢了,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我不同你计较。”

    说着,她拉起贺兰慎的一条臂膀,将怀中的佛珠拿出来,欲重新绕回他腕上。

    贺兰慎微微睁眼,迅速抽回手,五指蜷了蜷。半晌,方低声道:“佛珠已赠与裴司使,为何退回?”

    裴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