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25. ——那些不可思议的、可怕的、诡异的事与物，皆有源头。 ——恍然隔世，一场梦或许只是自我救赎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而已。 由心而生的寒意在身体中游走，这一次女鬼的模样要比佩托拉上次看到的时候清晰得多，褪去了血色的脸庞向着佩托拉所在的方向转动过来，发灰的眼中没有一丝的光彩，带着一点点悲伤和欣慰浅浅的笑了。 但就是这么一笑让佩托拉的惧意全消，原本还在发虚的身子也回归了镇定，全身的血液都向着头顶冲去，恍惚着晃了一下身子从利威尔的背后走出来追着女鬼移动的方向跑去。 “喂，女人你去哪里？” 利威尔没想到佩托拉还有这一出，极快的反应过来抓住了佩托拉的手腕。 心底一惊，佩托拉抬头看向眉头紧皱的利威尔说不出一句话，摇了摇头挣开对方的手就追着已经飘到走廊尽头的女鬼跑去。 佩托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就其他几个人的反应都从侧面表明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女鬼。 浅栗色的长发如同枯萎的稻草一般披在肩头，流失了神采的琥珀色眼眸……那个女鬼拥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庞。 无数个日日夜夜佩托拉都在镜子前一次次抚上自己的脸庞惊叹重生这个奇迹，现在她却在一个周身有着珍珠白光晕的女鬼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容貌。 如果不搞清楚的话…… ——就会和真相失之交臂。 “她怎么了？” 莫布里特愣在原地看了看脸色很不好的利威尔小声的说了句。 “该不会被鬼附身什么的吧？我可是在书上又看到这种情况的哟！” 利威尔的脚移开口韩吉也爬了起来，扶正滑下来的眼镜很是认真的来了一句，脸上荡漾出浅浅的红晕，说着就准备追着佩托拉去看个究竟，却被利威尔拽住后领。 “你给我待在这里，跟过去只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利威尔这么说了一句迈开步子向着走廊跑去，留下韩吉的长长的‘咦’了一声。 “韩吉分队长？” “我可从来不知道利威尔除了对那两个人以外，还会这么关心手下的新兵。” 韩吉可不会忘记这个名为佩托拉·拉尔的少女就是利威尔从自己手中抽走的那个新兵，和埃尔文一样有所留意，但谁料此刻事情正向着某些微妙的方向发展。 但韩吉就是韩吉，对一切未知的事情抱有浓厚的兴趣，所以他又怎么会轻易的听从利威尔的话？很快便把警告扔到脑后跟着追上去。 另一边女鬼似乎知道佩托拉在追着自己跑，频频幽幽回首，她很熟悉地形，很快就绕到了女生宿舍的后门，一踏出门，暴露在月光下的她周身更是晕开一片淡淡的白光。 ——忘却的记忆，无法更改曾度过的漫长时光的事实。 佩托拉头像是被钝器敲打一下，一阵阵的泛出痛意，有些被遗忘的事情开始清晰起来。 她并不是死后一醒来就回到840年的，而是以灵魂的存在飘荡了整整十年。 【看到你的所作所为我便知道，我现在的努力是有意义的。】 女鬼轻轻开口，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一般空旷而绵长，半透明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渺，她对着佩托拉伸出了手。 【我知道你的疑惑，给你第二次机会重来的人，就是你自己。】 【可没有第三次了啊。】 强大的不舍和未了的心愿束缚住了佩托拉的灵魂，她不断地尝试着连接过去和未来的通道，然后成功将840年和850年连接，让自己重生。 这个女鬼便是曾经在时间轴上逆向挣扎的自己…… 那十年的孤独突然复苏，佩托拉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虚幻的自己却落了个空，手指穿透过了半透明的手掌，颤抖着嘴唇悲伤逆袭。 没错，她都想起来了，重生后她依旧是灵魂状态只是勉强虚幻出了一个二十岁死时的自己的*，所以才会整整四年头发和指甲都没有成长，只有再次死后和当年的自己融合，才能变成现在这样完整的‘佩托拉·拉尔’。 是她自己拯救了自己，是她自己劈开来了铺满荆棘的道路，为了改变悲剧。 【可别再让他一身黑衣为你坟前祭上白花了。】 女鬼猛然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的脚是漂浮着的，弯下腰她凑近佩托拉的耳边说了最后这么一句，便慢慢变的透明消失了。 压抑了五年的疑惑终于揭开，心头却是复杂难辨。 身后传来紧凑的脚步声，佩托拉转身只见利威尔从里面追了出来，时间点刚刚好多半是女鬼稍稍施了点手段延缓了一下利威尔的速度。 “你……” 利威尔看清佩托拉不太对的脸色后眉头又紧一分。 “利威尔兵长知道粉色天竺葵的花语吗？” 抿了抿嘴后佩托拉开口询问，风吹起她的额前的发丝，也将她轻声话语清晰的传递到对方的耳中。 “……” 利威尔难以理解眼前的女人极其跳跃性的思维，他狐疑的眯起了眼睛没有作声。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以前也有过，就在840年的那一天遇到了一个一看到他就开始落泪的女人的时候。 佩托拉并不在意对方的沉默，反而笑了。 第一世也好，第二世也好。 粉色天竺葵的花语。 ——很高兴能够陪在你身边。 —————————— 在那晚之后韩吉一直锲而不舍的缠着佩托拉询问到底看到什么了，而她自然是一直保持着闭口不谈的态度，倒是利威尔在那之后什么也没有追问让她意外了一把。 所谓粉色天竺葵的花语利威尔到底明白没有佩托拉也没有个底，只是有的时候对方不寻常的注视总是让她各种不自在。 两个月后。 “因为玛利亚之墙失守大量的居民涌到罗斯之墙内，不管是居住还是粮食都出现了问题，王室那边正在想办法解决呢。” “可是领地一下子减少了三分之一，种植面积锐减根本承受不起啊，那么多张嘴张着喊饿，粮仓本来年年就没有充沛过。” …… 王室已经开始因为粮食短缺开始头疼起来，残忍的‘玛利亚之墙争夺战’势在必行，即便是让25万人白白送死的惨事，佩托拉却无能为力，也下定决心不去参合。 她做不到成为拯救苍生的圣母，能够守住她想守住的人们就已经耗尽全力了…… 有些事可以改变，而有些事都是必然，如果强行阻止这次行动，只会造成大范围的饥饿，最后太过饥饿可能会导致暴动，甚至是局势动荡。 这些佩托拉早已在心底权衡了利弊。 “玛利亚之墙失守后我们的工作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团长在这个时候决定实行一次墙外调查，当然所谓墙外现在也是在玛利亚之墙内了。” 当初威尔斯跟着利威尔结束会议回来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佩托拉等人的时候，新兵们自然是有些害怕但同时兴奋也溢于言表。 纷纷互相对视了一眼为了不被说胆小，勉强的露出笑容。 “你们可千万要听从指挥，别意气用事。”? 威尔斯再三强调了一遍，才翻身上马。 “威尔斯前辈，在我们之前利威尔班应该还有很多成员吧？”? 佩托拉趁机想要问问关于她来之前的事，却没料到自己此言一出威尔斯脸色都变了。 “啊……是有啊，只是在之前的一次墙外调查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殉职了…” “那个……”佩托拉努力保持着平静，“两位前辈的名字是伊莎贝尔和法兰吗？” “诶？佩托拉难道你认识？”? “不不，怎么会，我在上次回收尸体告别仪式的时候正巧在墓碑上看到的。” 佩托拉讪笑着将滑落的头发挽到耳后，摇了摇头，微微低下头掩藏自己的情绪。 “不对啊，这就奇怪了啊……” “嗯？”? 佩托拉不明白威尔斯在疑惑什么，但很快有人就给出了答案。 “我把伊莎贝尔和法兰的葬到了别的地方，你不可能看得到。” 利威尔带着极大的压迫感走到佩托拉的面前，眼神犀利了起来。 “女人，你到底是谁？” “还能是谁？佩托拉·拉尔，我想我重复了绝对不止一次了。” 上前一步毫不避讳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佩托拉掷地有声的说道。 她传奇的重生经历是掩盖一切的最有力说服，如果有一天利威尔透过蛛丝马迹愿意亲自相信她的来历，她绝不隐瞒。 在两人对望的此刻出发的号角声响彻了调查兵团基地的上空。 战役再次拉响，历史将会继续展现出他的力量，将一切和未来去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