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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合作的事,冠力这边还想争取一下。毕竟老主顾,买卖不成仁义在,在此基础上我们还是希望能双全的。过往有什么开罪的地方,希望您和付总能多多海涵,华东区这片,用心在做高精机床的也只我们一家了。” “嗯……”对方两难一笑,“可你也晓得,我的枕边风已经不管使了呀。你们冠力这么会培养人才,屁股一掇比我烂嘴皮都好用,今天又何必来找我呢?” 温童极力忍下反感,继续笑颜怀柔,“因为货始终比不过正品的。包是如此,人亦然。” 付太倒有些受用,然而,“太迟了,你挨到现在才来找我,老付那边和铭星都到议价核心了,我也不好劝他收回成命。左右你也说了,散买卖不散交情,下次再合作咯。” 说完就急急一副告辞状,和那头搭着腔,又温童撂一边。 她心有不甘地想再说什么,门童就来送客了,一路请到门外,摧城雨的夜扑了她一脸风。 二层窗口的一团笑闹将温童排外在楼下,她挫败得一时又想打退堂鼓。或者,想去微信里央托温沪远,这个在她骨子里刻下身世卑微的人出马。 她就像里子衬不上面子的次品旗袍,由付太狠狠用烟头烫了口子,如此一想,不服感又兜上心头。 终究,是决心垂死挣扎一。 半小时的等候功夫,温童蹲在公馆门口,用备忘录敲下一段腹稿。冠力吹上天,又对手踩进地,甚至问刘经理,倘若交易真能回锅,可不可以价格上让让步。 刘:可以借此条件商谈,但目前别给准信。 温:她态度很坚决。我尽可能地放大饵? 刘:试试吧,横竖做蚀本了也有大佬给你收尾。 温:……我认真的! 正拉着锯,远远就瞧她们出来了,温童即刻起身,揩掉面上水珠,清嗓严阵以待状。 付太简直一副看狗皮膏药的表情觑她,“大小姐呀,你好歹也是正派闺秀,何必呢?这闹得倒像我里外不是人了。知难而退,别钻死衖堂。” “付太!您听我话说完,”温童不卑不亢地死缠,“我好朋友在《》当主编的,各种尖货都能第一手拿到。今天索性不聊意了,不痛快的也统统翻篇,刚刚听您说某家蓝血高定难到手,您要肯信我,我就帮忙争取一下。” 全然是临时即兴,可能,打蛇就该打七寸。 付太当真口风松了松,“我也未必搞不到的呀,只是麻烦些。” “我或许能帮您省去不麻烦。” “小姑娘口气好大的哦……” 物欲是软肋。四下太太们帮起腔,“付太,得饶人处且饶人罢,不好开罪温董的。你就开开金口,再怎么说都是要你家老付挣钱的。” 付太为难一叹,“我试试吧,注意是‘试’哦,他实在不听劝我也没辙了。嗐,到底是拼爹有用,拼夫只有一肚子气受!” “非常感谢!那高定的事就请您静候佳音。”雀跃得找不着北,温童目送她们一一上车,才小跑去取车打道回府。 - 水洗过的夜,云拨月现。 温童通身狼狈地回到家,抓紧洗了澡,敷面膜的时候,念曹操曹操就到。被卖而不自知的赵聿然来敲门,第三次请她拔刀相助,“小赤佬有两道题不会做,头大一晚上了,给他搜现成的解题过程,他不懂,非要人工讲解。” “什么科目啊?”她揭下纺布素面迎人。 “化学,”聿然一身绛色睡裙,低着头,手机里应付不尽的甲乙丙丁,“听说你化学很好。” 关门的人疑惑,听谁说的? “一个喝多了要不然能亲自上阵的人。” 温童似解非解地跟去。 亮着护眼灯的壁桌上,若愚就焦头烂额地趴在上头,一家子批量生产的精瘦身量,标码校服在他身上,依旧筒着袖子。边上两杯咖啡都见了底,草稿纸面鬼画符般的运算过程。 这场景叫温童好共情。中学那几千个日夜,她都像他一样,求父求母不能,全凭己力地苦学,挑灯开夜车,笃信做多得多,知识改变命运。 她细细帮若愚解了题,顺带提醒,“咖啡少喝,喝多了会脱敏乃至负反馈的。” 他驴唇不对马嘴,“你解题好细致啊!思路就是很合我意,不像某人,话到舌头流半寸,连讲个题也要摆谱。” “他不是一来这德性嘛。” “原来他也这么对你哦,”若愚嗤一声臭男人,话里有玄机,“那么,你想不想治治他?” 说话人少年气地浮浮眉,一手撑额一手转笔,灯下侧颜和赵聿生九成九相似。 恍了恍神,温童想到上午会议,莫名一股愧怍油然而。兴许她已然治了他,才叫某人会后仇者相见地冲她阴鸷。 尽管她不觉得他有什么好,朝秦暮楚的花边人。甚至,温沪远一点拨大奸似忠,她冒头的头等嫌疑对象就是他。 跑神的档口若愚搡搡她,自顾自编排道:“我小舅舅这人呢,最吃不得女人的瘪。哪怕是阿猫阿狗招他了都可以慈悲饶情,唯独女人,要是叫他掼跟头了,他绝壁要气死。” “比如?”温童来了兴头。 “打个比方你要是.他一回,那完犊子了,等着被他收拾罢!” “……” “李若愚!你他爹的又在偷闲,我你干脆别学了,滚去饭馆当洗碗工罢!” 聿然凶相发落完,对话不了了#。温童心里擂着鼓,密密地踩点,在猜他笼统话里的所有可能性。 当然,有正事要做。将好聿然请她去沙发饮茶,趁此功夫,温童交代了拿她做人情的事。 “我去,”聿然听完咋舌,“你有两把刷子啊!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还是赵聿生?” 帮倒也并非不可,她经常受托替人拿货,仅仅是不懂,“你帮人打点行头都热络得很,怎么不好好拾掇一下自己啊?据实说……” 目光在温童身上刮一遭,“你每天的派头都很不二代,也很没有都市丽人的觉悟,更没有,一个单身狗猎艳的。” 若不是对面人的身份,聿然实则顶瞧不起与世无争的女人,状似寡淡,心却最狼,“温童,你了,要学会及时行乐。欲望是洪水猛兽,靠小文小片是治不得水的。 总归我们都有享受的资本和权利。心窍别抬太高,也别觉着,无名无分就不能纵欢。现在这世道,三纲五常早不作兴了。” 赵聿然盯入她眼睛。 某一刻温童脑中又闪过那些或体肤或唇舌感知的欢愉,心上仿佛热油熬煎,猛地起身,甚至带翻了几上滚烫的茶汤。 扶稳茶杯,她手脚忙乱地告退了。 只可惜那盏盖为时已晚地堕碎在地上,茶渍混杂她黏湿心事,败露得精光。 赵聿然冲着仓皇去的背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