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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那几个身在异国他乡的寒夜里,罩着耳朵的貂皮和枕边那只食梦貘,怔了怔。 楼梯口又传来了咚咚的声音,一位身穿墨绿色围裙的服务员端着餐盘上楼,在楼梯口张望着四处看桌上的立牌。司远朝她一挥手,她赶紧走过去,放下一大盘食物和一杯澳白,收走立牌下楼去了。 食物跟司远面前的那盘一样,培根香肠水波蛋,水灵的蔬菜和灰白的蘑菇,肉食的油脂香气逼人。 “尝尝吧,这家的午餐味道还不错,厨师以前在大餐厅干过,卫生级别也是最高的。”司远喝了一口咖啡,“给个面子吧?”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温凛将酱汁浇到蘑菇上,吃了些许,“都说了,我对食物的要求不高,之所以……” “我明白的,那些高消费餐厅胜在人少,方便谈话。”司远截住他的话头,温和地说道,“但是我要跟你说的话都是光明正大的,被人听去也不妨事,而且,此处帅哥太多,你在这里倒不算显眼。” “……说得也是。”温凛隐隐觉得这话里藏了什么,微微一笑,却是暗自打量起了对方,专注地窥视起了司远的每一个反应。 两人闲聊片刻,司远吃下最后一口午餐,忽然郑重了神色,对温凛说道:“我今天约见你,是来跟你道别的。” 仿佛预感应验,温凛并没有太吃惊,只是反问了一句:“出差是你自己要求的?” “对。” “多久?” “市场开发组是国内国外到处跑的,具体不清楚,但以后不会长留A市了。”司远盯着温凛的眼睛,目光里无奈与决绝并存,“恨我过河拆桥吗?也许我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只是个普通人。” 有那么一瞬间,温凛心中的某一处感觉到了刺痛,他微微敛起眼睑:“有人威胁过你了?是爷爷吗?” “你想太多了。”司远说着,把身旁椅子上一个大大的袋子拎起来放到桌面上。 温凛飞快地横了一眼袋子,又盯住司远:“什么东西?” 司远将手掌贴在袋子顶上,慢慢将之移向温凛:“你这半年来送我的所有礼物,基本都在这里了。先前送的些东西,因为用了,我也就不矫情地还你,毕竟真正大价钱的我也没敢收。以后就当人情还吧,你有需要,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尽力。” 温凛的眸光终于彻底失了温度:“你是故意的。” 咖啡店仍然在嘈杂之中,前后桌的人有的讲电话,有的嘻嘻哈哈聊天,连同咖啡店播放的英文歌曲,把他二人的声音给淹没了。 在这不绝的音浪中,司远大方承认:“对,故意。这件事我想做很久了,因为我不愿意继续破坏别人婚姻。” 温凛紧闭了一下眼睛,调整了呼吸后才小声:“司远,我说过没有,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你确定吗?”司远像是质疑,又像是捏有某种证据,“千真万确吗?” 温凛把事情咬死不放:“不能更真。我婚前做过调查,他身体不好,本来一直是跟在父母身边,大学时期却只身去了国外读书。诸如此类的线索还有很多,而且他自己也承认过另有所爱,婚后他还曾拜托我替他尝送给那人的菜肴。” 司远凝神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是在想什么,眼神严肃里透着几分叹惋。 “好吧。他心里想什么,我没有资格去评论,但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选择你的。”司远妥协了一边,又从另一边下手,“相像的人,固然可以做朋友,但要结婚相伴一生,非得是性格互补的人才行。” 温凛的眼睛黑白分明,光彩却在眼瞳深处一点一点地消失:“处得舒服,三观相同,足够默契,这些加在一起还不如一个性格互补吗?” 司远望向他,咬一咬牙,低声道:“我直说吧,最关键的一点是性别不合。我不歧视同志,但我喜欢的,终究是女孩子。” 温凛看着他,嘴唇翕动,却是说不出半个字,因为他的头脑在一瞬间被清空了,什么都不能想,唯有“女孩子”三个字,像座大山一样压下来。 司远还在继续:“需要我把话说得再死一些吗?就算哪天我被掰弯了,也只会找个五官中性阴柔、体格身高都小自己一号的男人,而不是你这款。” 如司远所料,温凛这次,是彻底没辙了。 他素来觉得自己最有头脑,绝处可逢生,但若前面是悬崖峭壁,他又岂能无中生有创造一条路来? 第48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笃笃声,是刘姨在准备晚餐。 傅观宁到厅里晃了一圈,又上露台眺望了一会儿,想想还是觉得给丈夫打一通电话比较好。 在通讯录里找到电话号码,他看到上面的呼叫次数是0,忽然又萌生了怯意——丈夫说有急事可以联系,但是否回家吃饭显然不算是急事,贸然打过去,会不会让丈夫不快呢? 可是微信上的消息发出去一个多小时了,也没见回复。 大约是把手机静音了,没注意看微信? 傅观宁犹豫了半天,还没打定主意,就被请下楼吃饭了。 因为总想等着丈夫回来一起吃,他又捱了片刻,最终一顿饭被他吃了一个小时还多。 餐毕,他终于下定决心拨了号。 “嘟——嘟——” 那种类似于金属片震动的声音在黑暗里幽幽荡开,帮他寻找那个不知去向的丈夫,傅观宁想象那音波在高处扩散,飞速地从数千人头顶掠过,一直追踪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在没开灯的卧室里踱步,听着声音重复,再重复,最后时间到,声音被掐断。 他每隔半小时打一次,打到第三次,对方有了反应,在“嘟——”声到第二下的时候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听到戛然而止的声音,傅观宁哆嗦了一下。 休息日出门,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这个被压下去许久的念头仿佛弹力球,触底之后砰得反弹上来,弹得又快又高。 傅观宁伸手把球往下压一压:兴许是在开车回家的途中,马上就要到了呢?不然像姐姐那样,路上遇到了熟人,过去聊一聊,也可能拖延时间嘛。 再等等,不要自己吓自己啦。 傅观宁拍拍自己的脸,照常去健身洗澡,为了放松心情,他还特意在浴缸里放了一只据说泡开后是深紫色、流淌起来闪闪发光如魔药的沐浴球。 入浴前,他又发了一条信息给温凛:“不知道你吃了没,晚餐有南瓜饼,留了一份在厨房温着。” 他还想多说几句,踟蹰片刻,还是放下手机,转身走向浴缸。 沐浴球已然融化,给他的却不是一盆紫色魔药,而是一盆深红的不明液体。他心中一悸,觉得它很像是一泊不太干净的血,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