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0章 黄雀在后

    此时的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里，由于司令官阁下、参谋长阁下、副参谋长阁下放声痛哭，值班的、站岗的都知道石门被八路军攻占的事情了。只不过没人问他们、他们也不敢说而已。

    那些住在司令部里的参谋人员、机要人员全部都接到了通知，起床奔向了各自的岗位，整个司令部里，滴滴答答的收发报声响个不停。

    平田正判正要去发报、传达司令官的命令，多田骏又喊住了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向中国派遣军司令部和大本营报告，石门失守，守军石家庄守备队全部玉碎。”

    石门失守的事情太大了，多田骏不想报告都不行，他捂不住的。

    平田正判发完电报回来，多田骏和吉住良辅两个都站在地图前审视，从背影上看过去，有点象两尊泥塑一样。

    平田正判心里忽然一阵悲哀，觉得大日本陆军华北方面军实在是背运，怎么就遇上刘一民这样狡猾凶残的对手呢？面前的这两个人，那可都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啊，怎么就对刘一民束手无策呢？刘一民在鲁南，方面军就调集大军杀向鲁南；刘一民去鲁西南，方面军追着屁股撵到鲁西南；刘一民现在到了石门，方面军又不得不去夺回石门。老是这样被刘一民牵着鼻子走，不打败仗才奇怪呢！

    平田正判整了一下军装，报告到：“司令官阁下，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多田骏头都没回，“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平田正判说道：“司令官阁下，我认为我们不能象现在这样被刘一民牵着鼻子走。我们应该变被动为主动，象上次山下奉文中将和武藤章少将在陇海路设伏那样，布置陷阱让刘一民跳。这样才能取得极大战果。”

    多田骏和吉住良辅同时转过了身子，几乎是同时发问：“平田君，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平田正判被问住了，眨巴着眼睛，嗫嚅着说：“我只是觉得我们需要改变战法，具体怎么办我还没有想好。”

    吉住良辅看了看平田正判，觉得他确实只是想到了这一点，就说：“司令官，平田君，现在我们要判断刘一民下一步要往哪里去。他是还要返回山东呢，还是象蒋介石明码电令上说的那样，开回陕西整编成地方保安部队。如果说他压返回陕西，我们大可不必紧张，组织重兵一路追击，打他一个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要是他还准备返回山东，这里面就有文章可做了。我们完全可以布置伏击圈，让他往里钻。”

    多田骏反问道：“那要是刘一民联合山西的八路军围歼第一军主力、重新攻占太原呢？”

    这一说，吉住良辅马上就结束了畅想，呢喃到：“无论如何得先夺回石门。石门太重要了，刘一民向北可以横扫平津地区，西进可以攻击第一军，南下可以横扫邢台、邯郸甚至豫北的安阳、新乡。那里的驻军本来力量就不足，万一刘一民南下，第二十二师团、重建的第十四师团，会不会被各个击破呢！”

    三个老鬼子又都不吭声了，一个个都又重新爬到地图前审视开了。

    审视了一会儿，平田正判提出，按照现在的部署，防线有漏洞。第三十七师团接到的命令是返回德石路，原来这个命令的依据是可以和冀中的第三十五师团互为依托，便于沟通济南冀中与鲁西北的联系。现在，为了防止刘一民攻击第三十五师团和北上攻击平津地区，不得不让第三十五师团向保大路退却，而第三十七师团还远在鲁西南，一时半会儿赶不回德石路，就是赶回来，也不敢让他们孤军置于德石路。原计划返回德县的第四十师团也是同样道理。这样一来，德石路乃至鲁西北就成了空白区域，仅靠守备的独立混成旅团和华北治安军，根本就挡不住八路军进攻。如果皇军重兵集团杀向石门，刘一民再故技重施，向赶往德石路、德县、南宫的第三十七师团、第四十师团、第四十一师团任何一个师团下手的话，恐怕都会再次发生悲剧。

    平田正判说的也正是多田骏心里正在打鼓的事情，思索片刻，多田骏说道：“应该让第三十七师团、第四十师团、第四十一师团和指挥的华北治安军部队火速赶往运河一线布防，堵住刘一民向东逃窜通道。但是，这三个师团战斗力有限，防线这么长，刘一民部攻其一点的话，是挡不住的。这样，让近卫第一师团、和台湾混成旅团赶往德县，和第五师团、骑兵第四旅团一道，作为部队预备部队使用，随时封堵缺口、向刘一民部发起歼灭性打击。”

    吉住良辅一听，马上说道：“司令官阁下英明。这样一来，我们的大包围圈就形成了。我复述一遍，看司令官是否满意。第十一师团、独立混成第五旅团依旧按照原来的命令向邯郸、邢台前进，与第二十二师团部队一道，封死刘一民南下通路；以第一军部队在娘子关一线集结，封死刘一民西窜通道；以第110师团、第三十五师团封锁保太路，加上第五师团、骑兵第四旅团的支援，可保平津地区无虑；以第三十七师团、第四十师团、第四十一师团、近卫师团、台湾混成旅团为东集团，封死刘一民退回山东通道；近卫第二师团、第六师团、第十二师团、第十五师团、重炮旅团组成重兵集团，对石门发起攻击；独立混成第一旅团指挥一个治安军集团驻守南宫，在重兵集团过后对冀南地区反复扫荡；独立混成第七旅团和一个治安军集团仍归藤井洋智指挥，在鲁西南扫荡；两个治安军集团在鲁西扫荡。”

    多田骏听完后，脑子里突然灵光闪现，说道：“东集团的部署要调整。我判断刘一民不会返回陕西，很有可能会把我们重兵集团调到平汉路后，他再次金蝉脱壳，返回山东。刚才平田君说的对，我们要布置陷阱让他跳，这个陷阱就在东线。你们看，从黄河以西返回山东的最便捷的通道就是泺口铁路大桥。刘一民部队车辆多，渡黄河架浮桥的话，那得提前架好，整整一夜才能渡完。他不会想不到泺口大桥的。我们就在德县附近布置伏击圈，以第五师团、近卫第一师团、台湾混成旅团、骑兵第四旅团隐蔽在德县与沧县附近，这几支部队机动性强，随时可以发起追击，无论刘一民东逃山东还是北蹿平津，都逃不过我们这支大军的追击。”

    这下，不光吉住良辅说司令官英明，平田正判也欢呼雀跃起来，似乎他们已经张网以待，擒住刘一民了一样。

    多田骏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一下就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接着说道：“我现在想啊，刘一民为什么要去攻打石门呢？为什么他不在鲁西南迎击我军呢？要知道以他的火力和实力，他完全可以象他在长征路上对付蒋介石部队那样，提前在我军必经之处设伏，说不定就可以击溃我们一路。就是他南下攻击商丘，恐怕我们也来不及去救。但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率领部队千里奔袭石门。思来想去，我觉得刘一民奔袭石门有两个原因。”

    吉住良辅和平田正判摆出一副受教了的架势，站在那里洗耳恭听，想听听到底什么原因。

    就听多田骏说道：“一个是石门战略位置重要，就象吉住君刚才说的，占领石门既可以北上南下，又可以封闭山西的第一军，危机第一军的安全。这一点，我们双方都看的很清楚。只不过刘一民是早有预谋，眼睛早就盯住了石门，而我们则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你们想，我们集中这么大的兵力在山东进行治安肃正作战，等于是以举国之力来围剿山东的八路军。虽然刘一民可能在战术层面上取得一些胜利，让皇军蒙受损失，但最终的结果一定是以他的彻底覆灭而告终。以刘一民的眼光，对此一定看的非常清楚，**、朱德等人也看的很清楚。他们要想法打败我们对山东的重兵围剿，保住他们的根据地，上上之策就是把我们的重兵集团引离山东，这才有了八路军在辽西动手、迫使关东军主力不得不回救辽西、辽南的事情，才有了刘一民早早离开鲁南、隐蔽在鲁西南的事情，才有了今天的攻占石门。一句话，这是刘一民在调动我们的重兵集团。要想调动我们，就必须打在我们不得不救的关节点上。他在鲁西南打第三十八师团，就是因为我们知道他可以南下攻占商丘，进而与国民党第一战区部队联手消灭皇军在开封、郑州的部队，我们不得不救。他攻石门也是这样，我们如果不夺回石门，等他拿下娘子关，再把娘子关给守住，第一军就完了。就算他不打第一军，直接指向北平，凭第110师团和第三十五师团是挡不住他的，我们的防线到处都是漏洞，说不定我们都得当俘虏。也就是说，我们明知道刘一民攻占石门是为了调动皇军重兵集团，我们也不得不上钩，不得不马上调集所有力量，去夺回石门。这石门啊，我们丢不起！”

    吉住良辅听到这里，脑子也开窍了，张嘴就说：“司令官，我明白了。刘一民之所以攻占石门的第二个原因，是那里有它想要的东西，军火、粮食。”

    多田骏点点头：“吉住君说的很对。石门是我们在华北重要的物资补给中转站。给第一军的补给，关东军南下部队的补给，给第二十二师团、十四师团的补给都要经过那里。不仅有面粉、大米，还有弹药、汽油柴油。这些东西我们急需，刘一民部队包括整个八路军都急需。你们想，山西的八路军兵力并不少，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象刘一民一样，集中兵力打大歼灭战呢？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扩充太快，缺枪少弹，打不起大仗。蒋介石不给他们补给，我们又炸毁了他们在陕西的兵工厂，而且天天都有飞机对陕西侦查轰炸，他们就是想重建大规模兵工厂都不可能。山西的八路军盼弹药比盼星星盼月亮的心还急呢！这些东西，石门全有。拿下石门，山西八路军、包括刘一民部，就能解决弹药问题。有了充足弹药的八路军，那将是一个什么概念？因此，石门，刘一民是非打不可。可惜，我们知道的太晚了。”

    看着多田骏痛苦惋惜的样子，平田正判赶紧插言到：“司令官阁下放心，小栗原少将诀别电报上说，他已经下令炸毁储备物资。刘一民很可能空欢喜一场。”

    多田骏淡淡地说道：“但愿如此吧。那么多的弹药，如果全部殉爆的话，石门也就从地图上抹去了。明天一早派飞机侦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吉住良辅急不可耐地问：“司令官阁下，对在东线设伏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想法？”

    多田骏猜透了刘一民的意图，脸色变的更阴沉了，冷冷地说道：“中国有句老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加入石门是蝉刘一民是螳螂的话，我们就要做捕杀螳螂的黄雀。这次，我要让刘一民带往石门的部队全军覆没。这样，命令第十一师团、独立混成第五旅团和稻叶四郎中将指挥的重兵集团连夜行军，鲁西南、鲁西和冀南现在是空的，没有八路军主力部队，不用怕。以最快速度向邢台、石门前进，威逼刘一民逃离石门。命令在鲁西建立防线的部队以最快速度抵达指定地点。让近卫第一师团、台湾混成旅团、第五师团、骑兵第四旅团伪装其它部队番号，快速秘密向德县运动，随时准备拦截和围歼从石门溜出来的刘一民主力。至于抵达衡水的的第三十七师团和四十、四十一师团，起的作用就是监视、阻击八路军，把他们向伏击圈里引。这样部署，刘一民必然腹背受敌，就算他逃向平津地区我们也不怕，集中主力衔尾急追，非把他击溃、消灭不可！”

    就在八路军攻占石门的这天晚上，多田骏开始着手布置陷阱，等着八路军去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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